温时欢的话有些沉重。
不过,她立刻道,“不缺干活的人,这边的人没了,京中有的是官儿,如果人还是不够,多加次科举便好。”
总比这些尸位素餐的人强。
李承钰眼神冰凉,看向桌上的名单,“他们下次聚会在何时?”
“湖心亭。”
李承钰垂眸,“让人做好准备。”
李承钰之前其实从未想过江南会有这么大的问题。
从上到下的欺瞒。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朝廷每年都会给江南拨款,修葺河道。
现在看来,那些银子都进了官员的口袋。
李承钰静静的坐着,江南如此严重,那其他地方呢?
刚举行过科举,其实京中的官员也不多。
他刚抄了一批的家。
官员紧缺。
现在六部都缺人。
科举看来要多选些有才能的人了。
“温公子 ,快尝尝我们这儿特色的甜汤。”三娘被温时欢邀请到了房中。
虽然她早就知道温时欢住在这里,但还是装作惊讶,一来二去,三娘也与温时欢熟识了。
今日一早便来给温时欢送东西了。
从食盒之中拿出,还冒着热气。
温时欢其实对于入口的东西很警惕,平日的饭菜都是试过毒的。
但此刻,屋子之中只有她和三娘。
温时欢笑了笑,犹豫了一下,还是入了口。
味道很惊艳味蕾,“三娘,好好喝。”
“什么东西做的呀?”温时欢感受着口腔的满足,笑着问。
三娘笑眯眯看着她,“这是我们村里特有的,我又改良了改良。”
“三娘,我能不能跟着学一学,太好喝了,万一离开江南,我可舍不得这一口。”
温时欢声音并不娇气,反而带着些清丽之感。
三娘笑着看他,“温公子真是小孩子心性,日后叫人卖了都不知道。”
温时欢挑眉,“我在江南与三娘待着,肯定卖不了。”
三娘又从口袋之中拿出一个不小的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的针。
三娘道,“昨日老王说,这些是他找出来的东西,正好与你的戒指是相配的,反正他那边也不卖了,就都给了我,我拿着也无用,便送给你吧。”
“拿着防身。”
“小心些,可不要刺破手指。”她嘱咐道。
温时欢心中不可不说自己是感动的,那戒指的威力极大,她已经验过了,身边跟着的人也试过了。
若是有人对她有了威胁,可瞬间毙命。
她当日还在想,这么好的东西,她没有多的,还想着回了皇宫,能不能再让人造一些。
好东西嘛。
自然是越多越好。
“我记得啦,多谢三娘。”温时欢笑着。
今日他们去老王那边取做好的东西,温时欢看着两块石头被磨平,在绿色的边缘刻上了小小的欢字,上方打了孔,可以穿线挂在脖子上。
温时欢觉得不错,准备回去挂在狐狸脖子上。
至于另外一个,交给李承钰,看他如何处置吧。
夜晚,月亮高挂于空中,却有乌云将其遮了一半。
湖心亭。
一艘又一艘的小船前往湖中央。
歌妓的歌声悠扬的飘荡在水面上。
章吉来的迟了些,路上身旁小厮拿着的灯笼被风吹着烧了起来,差点就烧到他了。
章吉出门就遇到这样的事情,是有些相信不吉利的,便回去沐浴更衣,才重新出来。
其实,如果只是普通的聚会,他今日不是不想来的,但这次官员们大多都在,他这样一个小小县令如何不在。
便只是匆匆回府,用最快的速度沐浴,换了衣衫后赶来这里。
那边的湖心亭的丝竹声不断的传来,章吉正要吩咐船夫快些去那边。
却看见那边起了火,似乎是什么烧了,还有……
他听见了有人喊救命。
章吉确信自己没有听错,那边——出事了。
出大事了!
他慌忙间死死捏住了小厮的手,小厮疼的嘴角抽了一下。
“大人。”
章吉才回了神,念叨着,“出事儿了 ,出事儿了,快回去,快快快。”
他脚步都有些不稳。
他要赶快离开,带着家眷离开这里。
能在湖心亭干这样的事,不然不是普通人,他这样的,如何能抵挡。
跑,才是王道。
章吉注定走不了,两把剑不知何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章吉呼吸一窒,“别杀我。”
他被拖着扔到了李承钰面前,侍卫们以为这人是报信的。
章吉小心翼翼抬起头,看见李承钰,也没有认出那是皇帝。
先前李承钰的脸上带着伪装,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但,天高皇帝远,章吉早已不知道新君是个什么样子。
好似当初有人画了像来,但他不在意,扔在了一边。
章吉咽了口唾沫,“你是谁?”
李承钰盯着他,“章吉,章大人。”
章吉心中发寒,对方认识他,那必定是寻仇的。
这些年做了太多的事儿,他的仇家太多了。
但,那些人没权没势,怎么会——
章吉不知道该如何求饶,脖子上的剑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肤,他身上一抖,似乎割的更加深了些。
李承钰轻轻抬手,侍卫们将剑收了回去。
章吉的心中刚松了一口气,却见一人走到他面前,手上力气极大,扇了他许多巴掌。
“章吉,你可认罪?”
湖心亭那边传来破水的声音,那边的官员一个个争先下水,乞求能够活命。
李承钰将证据丢在他眼前。
章吉颤抖着手指将上面的字一个个看去,那些他都要忘记的事情,被列在其中。
他什么时候开始私售官盐,什么时候收受贿赂,什么时候开始沾染人命……
上面通通写了出来。
章吉抬起头,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你要杀便杀。”
“我没错,本官有什么错。”
李承钰眼底发凉,“你本就是穷苦人家出生,当日考上状元,却被上面的人从中作梗,差点丢了一条命。”
“你来了江南才逃过一劫,可是你却在上位后,大肆打压平民,无数人流离失所,饿殍满地。”
“你做的事情,比之前害你之人做的更绝。”
章吉眼中没有一丝怜悯,“那又如何,那是我凭本身赚来的。”
“我杀他们,是他们无能,是他们的错。”
“我没错。”
“若是凭着朝廷的俸禄,我早就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