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在大地之上升起,所有的氧气被燃烧殆尽,空气开始回涌,伴随着被疯狂汲取的魔力,烈日扩张着。
凡力已经很难阻止这一切了,现在普通的凡人甚至连靠近都做不到。
烈日表面的温度已经达到一个极为可怕的数值,钢铁与血肉恐怕还未等靠近便会灰飞烟灭,炽热的空气根本无法吸入,所有的水分都已经被彻底蒸。
此刻这烈日就如同禁咒般,根本无法撼动,即便是魔法攻击,在触及烈日的那一刻也会与其融为一体,仅仅是助长火势而已。
平民们纷纷走出街头,看着这末日般的景象。
有人相拥,有人哭泣,有人疑惑。
躲藏在暗中的白鸦已经放弃了今夜的战斗,甚至说在这无尽的光芒之下,他们对北境的战争都产生了些许的动摇。
燃烧了夜空,焦灼了大地,将所有的一切摧毁殆尽。
人们除了逃跑,什么也做不到。
这无法抵挡的力量。
仿佛沉眠无尽时光的神明降下神罚般。
这应该就是神迹吧。
在这之下,人类的一切显的是那么的渺小。
邓迪斯跑不动了,他捂着胸口的伤,喉咙干燥,他试着呼吸,可吞入肺部的气体给予他灼烧的痛感。
自己的后背很烫,或许已经被烧伤了,衣物在高温下烧毁,最后粘在皮肤上,随着邓迪斯的动作拉扯着伤口。
或许是死亡带来的恐惧,这痛觉在邓迪斯感受起来是那么的微弱。
他最后停了下来,跪倒在炽热的大地之上。。
邓迪斯明白这一次自己真的要死了。
有人说,一个人死前会走马灯般回顾自己的一生,可邓迪斯现在什么也看不到,回忆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时间似乎都在仁慈这个将死之人,邓迪斯觉得一切变得好慢,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妻女。
对于家庭他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就像天生的任务一样,邓迪斯只想给予她们最好,这么看来邓迪斯确实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可在这仿佛审判的烈阳下,这一次邓迪斯从未有过的看清自己。
最后的泪水从眼眶中涌出,可随即便被蒸。
在这光芒之下他变得如此透明。
邓迪斯这一刻明白了自己,他根本不是什么爱着自己的家庭,他就是一个懦弱平庸的人,所谓的家庭也仅仅是他为自己那寥寥几行的人生记录,所添加的而已。
可真的是这样吗?
他回忆着自己这几天的种种,这些经历比他这辈子的其余时光都要激烈。
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妄,可自己的家人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真实。
想起那些期待的目光,邓迪斯抱紧了头。
插在胸口的碎刃随着温度的升高而炽热,感受着痛苦,更大的羞辱感从他心中涌起。
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对啊,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此刻邓迪斯猛的清醒了过来。
他居然对希尔顿出手了,仅仅是因为自己觉得对方在嘲笑自己。
可这也是事实啊,自己就是如此可悲的人,希尔顿的目光又怎么称得上嘲笑呢?
希尔顿是为了北境战斗,这其中也就有自己的家人。
自己居然对这样的人出手。
邓迪斯做着走私生意,可他本质上也仅仅是个迫于生计的平民而已。
一个自卑,懦弱,渺小的人。
无尽的罪恶感从心中涌现,邓迪斯失去了所有的动力,他甚至觉得就这样死去也不错,如果能减轻一下心中的耻辱与负罪感的话。
身后的温度逐渐升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邓迪斯就会就此死去,直到他看到了前方踉跄的人影。
希尔顿也在逃亡着,以那烈日的力量,它甚至不需要吞没自己,哪怕接触到外围希尔顿的身体便会瞬间汽化。
随着身体的动作陷入血肉中的碎片切割着,希尔顿觉得自己就算不被烧死,恐怕也会先失血而亡。
不过如果能挑死法的话,希尔顿还是觉得能留一个全尸比较好,这样还能让自己的老爹再见自己一面,虽然那时自己指不定会是什么样子。
身体机械的运动着,拄着漆黑之剑艰难的移动着。
温度还在升高,不知道那烈日的范围到达了什么程度,不过希尔顿可不会回头去看。
刚刚他亲眼看到了一名秘剑的死去,那名秘剑不是被烧死的,他只是回过头,看向了那烈日,随即灼热的光将他脆弱的眼瞳烧成灰烬,空洞的眼眶下冒着黑烟。
一切在瞬间完成,一个生命就此死去。
深呼吸,炽热的空气涌入,带起一阵绞痛。
希尔顿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看起来他自己也到达了极限。
大概就会这样死去吧。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希尔顿此刻还是有些慌张。
秘剑之中的叛徒还没有找到,北境的未来还在一片迷雾中,自己还没有女朋友,自己那个该死的老爹还没有人来养老。
死期将至,希尔顿才现人生还有这么多破事没解决。
不过也没办法,人生总会有点遗憾嘛。
随着意识的消散整个倒向地面,不过就在这倒下的时刻一只手抓住了希尔顿,扛起了他的手臂拖着他前进。
仅有的意识看向那个人,邓迪斯带着复杂的情绪看了希尔顿一眼,接着扛着希尔顿前进。
忏悔还是赎罪,希尔顿也有些看不明白,反正也无所谓了。
于是意识陷入黑暗。
烈日缓慢的扩展着,不过比起现在,萨芬更担心这力量还如何收尾。
能量是守恒的,这烈日膨胀到如此程度,酝酿的力量难以想象,这力量不能继续维持下去,迟早会有崩坏的一刻。
那时力量宣泄出来,恐怕会把整个王都移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