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歌身影彻底消失后，门后的眼睛也缓缓离开了。然而，当眼睛的主人露出原貌时，如果有人在场，一定会惊讶地发现这个人竟然是夜羽寒。

此时的夜羽寒与往日截然不同，他失去了以往的意气风发，整个人笼罩在一股颓丧的氛围之中。往日精心梳理的头发变得乱糟糟，随意地长在头上；整洁的袍子此刻弥漫着浓烈的酒气。

夜羽寒推开房门，走进自己的卧室。在一屋子乱七八糟的酒坛中，他靠着床边坐下，拿起几个酒坛轻轻摇晃。如果酒坛里已经空了，他便随手将其扔出，任由它们在地上摔得粉碎。而对于那些还有酒的酒坛，他则毫不犹豫地举起，仰头开始畅饮。有些来不及吞咽的酒水顺着下巴滑落，滴落在袍子上，再次形成一片片酒渍。

朱雀推开房门，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满地都是空酒坛子，浓郁的酒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感到窒息。他皱了皱眉，抬起手挥动了几下，试图驱散那股浓烈的酒气。等到呼吸稍微顺畅一些后，他才抬脚走进房间，走到桌子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他抬脚将脚边的空酒坛子踢开，然后用灵力拿起一坛尚未开封的酒，抬手揭开红色的封口，仰头喝了一大口，说道：“这酒真的那么好喝吗？我觉得远远比不上瑶池酿的香醇可口。”

夜羽寒并没有看他，依旧自顾自地喝着手中的酒，只是抽空回应了一句：“为了喝醉而已，喝什么酒又有什么关系呢？”

朱雀看着他那浑浊的眼睛下隐藏着的清醒，轻声问道：“可是你真的醉了吗？”

朱雀的话让夜羽寒一下子愣住了，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酒坛，陷入了沉默，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当初的事情是谁都预料不到的，所以那不怪你，你又何必为了当初的事情惩罚现在的自己呢？”朱雀叹息了一声，喝了口手里的酒说道。

夜羽寒听见他的话已经在沉默，只是拿起了手中的酒坛猛灌了一口又一口，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当初要不是我被那个人骗了，也不会在她出现意外的时候没有及时赶回来，更不会在你们追随她陨落而去时独自一人苟活了下来，还躲到了下界苟且偷生。”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出现了悔恨的神色，然后又猛灌了一口酒才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无论当初是我的失误还是别的什么，结果就是你们都走了徒留下我一个人，我现在哪里来的颜面见你，又哪里来的脸见她……”

朱雀看着他一脸悔恨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但还是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应该向前看，而不是一直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

夜羽寒听了他的话，却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继续喝酒，似乎想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朱雀见状，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而且现在的她不是从前的她，清歌只是清歌，以前的事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除非哪天她恢复了记忆，那另当别论。”见他还是不搭话，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陪他一起喝酒。

过了一会儿，夜羽寒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酒坛，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你说得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应该向前看。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们，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朱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们都会理解你的。而且，她可能从来也没怪过你。”

夜羽寒点了点头，然后又拿起了酒坛，继续喝酒。朱雀知道，他需要时间来慢慢接受这个事实，于是便不再打扰他，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他。

片刻之后，朱雀将坛中的美酒一饮而尽，随后缓缓站起身来，语气凝重地对夜羽寒说道：“饮酒过量有害健康，应当适度饮用。莫要忘记，如今你不仅是夜羽寒，更是学院之首、云天大陆的绝顶强者，万不可失去分寸。”言罢，他抬脚迈步离去。

夜羽寒默默注视着朱雀离去的方向，并未作出回应，仅是轻轻挥动手臂，房门便在无形中自动关闭。紧接着，他又一次沉浸在了饮酒之中。

与此同时，凤清歌回到了自己的小院，悠然自得地躺在树下的躺椅上，仰头望着天空，陷入了沉思之中。她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不断回忆着近期所经历的种种事件。

突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迅速从黑晶戒中取出传音石，与凤鸣取得了联系。

“喂。”片刻后传音石被接通，凤鸣苍老但温和的嗓音传了出来。

“……”凤清歌听着凤鸣的声音，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咳咳，鸣哥，是谁找你啊？”传音石那头传来白婉秋疑惑又略显虚弱的声音。

“你快躺好别起身，这不知道是谁，不说话。”凤鸣着急的声音传来，然后是一阵急忙的脚步声，想来是凤鸣着急去扶白婉秋的声音。

“爷爷是我，歌儿，奶奶怎么了？”凤清歌听见白婉秋的声音，一下从躺椅上坐起身，皱着眉头担忧的问道。

对面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然后才传来了白婉秋略带哽咽的声音：“歌丫头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可担心死奶奶了，你身体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伤的重不重啊？你疼不疼啊？”

听到白婉秋带着哭腔的话语，凤清歌心里一紧，连忙说道：“奶奶，我没事，您别担心。倒是您，听起来很虚弱，是不是生病了？”

白婉秋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地说道：“是啊，自从知道你出事之后，奶奶就病倒了，每天都躺在床上，吃不下也睡不着，心里一直惦记着你。现在终于听到你的声音了，奶奶也就放心了。”

凤清歌眼眶湿润，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奶奶，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我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您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快点好起来。”

白婉秋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欣慰：“只要你平安无事，奶奶就安心了。不过，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吓唬奶奶了，知道吗？”

凤清歌用力点头，保证道：“奶奶，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会注意安全，不让您担心。”

“哎哎哎，那就好。”白婉秋连连应声，接着便听到她对着身边的凤鸣说道：“鸣哥，歌丫头的传音你不回应两句吗？孩子没事了你难道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