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心中生出幻灭来。

此刻的月娘并不知道自己半真半假的将心中最野望的目标说给了目标听。

她现在还不知道这种极具戏剧性，又极其幸运的事情降临在了她这个从来都是不幸的人身上。

在她未来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夜深人静时，月娘笑得泪流满面。

月娘知道杜玉山的存在也不惊奇，她不认识杜玉山，但知道杜玉山的事迹，在她还是临昌国地位低下的姬子的时候，那些大腹便便的恩客们便喜欢在她们这些女人的面前高谈阔论政治和军事。

他们的语气里未必尊崇杜玉山，多是嫉妒和冷嘲热讽，但月娘还是能从他们的话语中知道很多当时的她不配知道的消息。

建立霜雪军的杜玉山几乎成为了临昌国年轻一辈的偶像。

将这样一个知名度极高的人抬出来一般不会犯错，尤其是自己作为被小国入侵了故乡，急需一个英雄替他们讨回失去的一切的西部地区的人民。

在她的心中，有过驱赶侵略者战绩的杜玉山就是英雄，就是救世主，就是将他们带离苦海的唯一选择。

所以在离开宁城的时候，她就想好了，如果有人询问自己为什么要前往北地，自己就摆出杜玉山的名头。

杜玉山并没有因为月娘对自己表现出来的狂热就对月娘改变态度，但月娘的回答打消了杜玉山的部分怀疑。

首先，杜玉山觉得，虽然月娘这个人一开始表现得谎话连篇，但后续被他教训之后，她老实了不少，虽然有一部分内容她还是没有说真话，比如她侍奉的那位月娘子到底是如何死的，但她的情绪是真的。

她的身体反应也是真的，这一点是骗不了人的。

杜玉山不近女色，更没有去过烟花柳巷之地，他不屑于接触，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姬子这种几乎是最底层的女人。

他不懂，得用自己身体去交换活下去的权力的女人到底可以努力到什么程度。

他也不清楚，这些女人可以将戏演到什么程度。

月娘的情绪和生理反应都是真的，不过在当时，月娘回忆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魔花，不是什么宁城，也是她的过去。

以往，她恨不得永远都不记得，都不会想起来她的那段暗无天日的过去。

可现在，她庆幸自己还记得。

她想起了乌凤呈，那是自己被她从那个地方救出来之后的某天。

可能没有人理解，在她被拯救的那一刻，她是欣喜若狂的。

可是，再之后，迷茫和空洞淹没了她。

乌凤呈又救了她一次。

她说，“再强大的人也不能改变过去，拯救自己。不必试图通过摧毁自己去遗忘过去，不必胆怯于自己的懦弱。他们可以是你的梦魇，也可以是你手中最锋利的刀剑，指向你最痛恨的敌人。”

月娘感谢那个夜晚从河边掉头的自己。

杜玉山排除了月娘是探子的可能，因为月娘说她想去北境的原因是北境有霜雪军坐镇，这也是大多数去北境的西南地区的老百姓的想法。

但以月娘为首的这些人有一个地位低下，视野受阻的局限性，他们一面渴望霜雪军能来救他们于水火，一面又不认为霜雪军真的会来，会来的很快。

霜雪军不日南下是两国高层的共识，但没有人通知底下的百姓。

即便如此，杜玉山却还是对月娘无法完全放心。

这是一种直觉。

杜玉山知道月娘一定隐瞒了什么，他问不出来，但他可以让她隐瞒的那些无法成功。

她不是想要去北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