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声回道:“不多,一杯,啤酒,老板女儿请我喝的,我不好拒绝。”
我睁开眼看着趴在床上的云帆,很不走心的夸奖道:“喔,真是难为你了。”
“张留白,你到底是死是活呀?”他转过头,一双红通通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我把手递给他,“你摸摸,是凉是热?”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抓住了我的手,捏了捏,我抽出手重重打了一下他的手。他嘶嘶直抽凉气,人也从趴着改成了坐着。
“哥你干嘛下这么重的手,真的很疼呀!”
我理直气壮的说:“疼点儿才清醒嘛,现在看看,是不是做梦?”
云帆凑上前,看了看我的脸,又上手捏了捏我的脸皮,他觉得还不够,又扯了扯。
幸亏他收手快,不然我还打他!
“哥,你真的回来了?”
他很平静,平静的有点儿不正常。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挪到床边坐下,然后伸手抱住了他,“我回来了。”
他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回抱着我,喃喃低语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本来想等他睡着之后把人丢下回自己房间睡觉,但他十分嫌弃的把我推开了,理由是我的肩膀上没有肉,骨头硌的他下巴疼。
“那你睡吧,我回去了。”
我还没动呢,他就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现在不困,你跟我聊会儿天吧!”
我没动,示意他躺好了。
等他把自己理顺了,我才说道:“大家都说云海打你了,可他自己不承认,你这个当事人要不要跟我讲讲,到底打没打?”
“没有,是我想事情分神差点儿把车开沟里,他就是不理我而已。”
“王胖子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的,现在有很多人盯着我们,尤其是你。借这个机会和他划清关系,对我们对他都是一件好事。”
这个理由我能理解,但我觉得这不是全部,“其他原因呢,能不能跟我说说?”
他想都没想就说道:“不想说。”
我也不逼他,伸手把他睁得圆滚滚的眼睛盖住了,“闭上眼睛,你这么睁着它怎么可能睡得着。”
“我会不会再一睁开眼,你又不在了?”
“你当我是你们那个不负责任的族长呀,说不见就不见,一点儿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我多好,我去哪里我都告诉你们!”
云帆眨了眨眼,睫毛刮得我的手心痒痒的,那感觉很好玩。
“你是不是总被不告而别伤了心,所以才顾及我们的感受,告诉我们你的去向?”
“我也是被人骂了很多次才养成的习惯。”
想起那时的事,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时候我还是一身张家的臭毛病,出门做任何事都不会跟任何人交代一声,所以每次回来都要被她臭骂一顿。等她骂够了,我问她为什么骂我,然后又是一顿骂。”
“谁呀?这么厉害,骂你还能让你乖乖听着!”
“一个婆婆,我离开张家的时候,伤的其实挺重,是她把我从河里捞了出来,给我治伤给我做饭,她照顾了我很久。村里人跟她开玩笑,说这个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你又救了她的命,将来就让她做你的孙媳妇儿吧。她听后不但不高兴,反而气得直骂人。”
“人家婆婆瞧不上你?”
我轻轻摇了摇头,又想着他的眼睛被我捂住,于是我说道:“她小时候家里日子难熬,父亲用她换了半袋小米,她从七岁就给人家当童养媳,她说她也曾有过心仪的少年郎,他们差一点就私奔成功了,但那个少年死了,就死在她的眼前。”
“这个故事很伤感。”
“后来她带着他们的孩子去了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她把自己打扮成男人的模样,一个人把孩子养大,孩子又娶妻生子。”
“不是私奔没成功吗?”
“两个人私奔,死了一个,那叫私奔成功吗,那叫逃跑成功!”
我轻轻拍了拍云帆的脸颊,忍着笑意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能让我乖乖听骂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女人。”
云帆睁开眼睛看着我,担忧的问道:“后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点头又摇头,“我伤好之后就去找了份活计,离开之前她非要我把地址告诉她,我被她数落的实在不耐烦,又觉得告诉她也没什么,于是就留下了地址。不久之后,她的老伴儿上山采药的时候遇到了诡异的事情,从山上回来之后他就得了奇怪的病。她的孙子跑去找我,本来是想借钱买药,我当时不忙,就跟他一起回去了。她老伴儿的怪病并不难治,但时间拖太久也会要命,要不是她孙子去找我借钱,她老伴儿肯定就救不活了。那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让别人知道你在哪里,那真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嗯。”
云帆把我的手拉过去又盖在他的眼睛上,他说等他睡着了我再走。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满足他了。
“哥,他们是不是也想去母留子?”
他这句话简直是没头没脑,先不说这去母留子的说法,就是他说的那个他们,到底是指谁们?
“这才是你离开张家的真正原因,对吗?”
【险些翻车的真相:
云帆心不在焉的开着车,他每隔三秒就要看一眼后视镜,他无时无刻不在期待原地留守的人能追上来。
云帆在又一次分神看后视镜的时候注意到后面后车的驾驶员云舟朝他挥手。
云帆一激动方向盘打偏,车子差点儿开进沟里。
而“罪魁祸首”云舟,他只是擦挡风玻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