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发出这种疑问的张小哥,他仰头看着仿佛是由血色晶石雕琢而成的人像。
“她抱着的是什么?”
不等我给出答案,他已经爬到了人像的肩膀上,他看了一会儿后又朝我招手,示意我也上去。
我吃力的爬上去,终于看清楚她环抱在怀里的东西,那是一个椭圆形似蛋的容器,它的正上方被划开一道很长的口子,整齐的边缘还有撕扯的痕迹。
容器是硬邦邦的,但从那些撕扯痕迹来看,当时被割破时它应该是柔软的。
离得越近,血腥味越浓重。我用药器戳了戳,容器里面血红色的东西竟然是黏稠的液体,再一搅,血腥味更重了。
搅动过程中,药器碰到了什么东西。我看了半天也看不见东西在哪里,于是一咬牙一狠心直接把手伸进去开始摸。
别说,还真让我摸到了两个凉凉硬硬的小东西。
我回到地面,在水里把手洗干净,手里的小东西也露出了真容,是两块被精心雕琢过的血色晶石。
一只雕的是狐狸,一只雕的是兔子,它们底部还刻着巫族文字,狐狸下面是小狐狸,兔子下面是小兔子。
我看向她,我依然看不懂她,但在这一刻,我觉得她是个好母亲。
视线再往上,那一点柔光已经很小了,它不是快熄灭了,它是还在前进。这样看的话,她这个人其实也不错。
“这里面好像有东西。”
我看向不知道又发现了什么的张小哥,他举着两块拳头大的晶石朝我走了过来。
晶石里确实有东西,但晶石颜色偏稠,完全看不出里面到底是什么,只能大概确定一个是长条状的东西,一个是饼状的东西。
我是没多大力气了,于是我让他拿两块晶石互相撞一撞,看能不能撞碎,结果自然是毫无效果。
“咱这样,”我从他手里拿走一块先扔水里,又把另一块调整了一下后让他双手固定住,“我用药器试试。”
刀劈什么的,想都不要想,就算我现在还有多余的力气,我也不会费那个劲。
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我们确定了两件事,一是晶石里那个长条状的东西是来自张家的箭,二是晶石里饼状物是巫蛊族的蛊器。
“张家人来跟巫蛊族的人抢那个蛋里的东西?”
我不赞成他的猜测,“是巫蛊族的人来偷,张家人发现后来跟他们抢。”
张小哥没有跟我争论这些细节,但他提出了另一个问题:“那个蛋里到底有什么?”
我撇了撇嘴,“大概有巫蛊族人心心念念的圣女吧。你还有什么想看的,要是没了,咱们就回去吧。”
张小哥没有回答我,但他看向对面那个洞口,我果断拒绝:“我不走那条水下的路,我还要回祭祀台取重要的东西。”
他依然没有回答我,但他朝我们来时的洞口走去了。
我们按原路返回,一鼓作气回到祭祀台,张小哥盯着那个已经停止运转的巨大装置出神。
他似乎没什么想跟我聊的,我也就没再管他,专心致志的往外拿五师兄的头颅。
我越想越觉得把一颗人头塞到背包里实在奇怪,于是我把装着人头的石匣子也一并取了出来。
看看比骨灰盒大的石匣子,再看看满满当当的背包,不想办法腾出地方来,那我只能把它抱回去了。
这个方法想想都累,所以我选择把那些小药器十个一组塞到一起去,这样背包里就能腾出空间装石匣子了。
我这边都弄好了,张小哥还在那里发呆。我深吸一口气,把重的要命的背包背在背上,慢悠悠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别看了,咱们走了。”
他依然没有动,我现在眼神也不太好了,我把脑袋凑近才勉强看清楚他脸上的茫然,他低声问:“真的都结束了?”
我也觉得过程不够波澜壮阔,结局有些太过仓促,但是:“他们留下的事情真的结束了,我们可以回家躺平继续苟着了。当然了,你要是还想继续奋斗,我也会支持你,但前提是咱别再做危险又违法的事了。时代已经不一样了,现在到处都是摄像头,去哪里都得用身份证……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你等等我呀!”
回程的时候路过那条水路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想去再探一探的冲动,我跟张小哥说要去找点儿水清理一下身上的伤口。
他没有说话,我自然就把他的态度解读为赞同我的决定,于是我让他在原地等我,我背着背包朝那个洞走去。
结果没有任何意外可言,我只往下潜了三米就到了头,下面是熟悉的一整块血红色晶石。
我在水底躺了半天,收拾好心情后决定上岸处理伤口,哪知道刚浮出水面,就跟五师兄那张妖孽脸眼对眼,他能冻死人的鼻尖就贴着我的鼻尖。
如果是在我进青铜门前,以我的反应速度肯定能在意识到他存在的瞬间跟他拉开距离。
但现在的我哪怕已经跟他贴脸了,我的身体也无法听从我的意愿跟他拉开足够的安全距离。
现在的我唯一还足够灵活的就剩一双眼睛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歪头咬上我的脖子,不是喉管,是右侧颈动脉。
我感觉到了皮肉血管被咬破,但我没有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我能感觉到温热的血从伤口涌出,带着独特甜味气息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重。
脑子有点儿懵,我下意识的想要寻找这件事不合理的地方,我严重怀疑自己在水底睡着了,现在这一切是我在做梦。
我想转动脑袋察看四周的情况,不等我有动作,那种要被挫骨扬灰的疼痛感从每一寸骨头里钻了出来。
这一次比之前每一次都要严重,自认为很能扛疼的我直接没了意识,但那种难以言说的疼痛感还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我的身体里把自己扯出来。
我仿佛亲身体验了一番十八层地狱里的全部酷刑,不知不觉间我听到了嘈杂的雨声,而我在奔跑,逃命般的狂奔。
艰难的睁开眼,荆棘、大树、雨夜、闪电、悬崖,这场景莫名熟悉,我还没想起来这是哪里,我的身体就很有想法的自己来了个急转身。
接下来是什么呢?
噢,对了,我被库鲁巴其的大长腿迎面一击,然后我就被撞晕了,再然后就是五师兄赶回来救我。
不对,事情的经过不是这样的,当时应该是这样的,我跟五师兄很顺利的救出了他妹妹,在准备离开的时候被看守发现,五师兄留下来断后,我带着妹妹先走。
巫蛊族人知道我们是张家人,为了杀死我们,他们不惜在暴雨天放出了库鲁巴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