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叶原顶。常硕二人已经来到那几个身影前,原来是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女孩。
两个大人约莫二十多岁年纪,估计与常硕不相上下,穿的都是贴身窄袖短衣、腰悬佩刀,一身轻便胡服装扮,看起来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小女孩大概一米高,身穿的却是大襟右衽交领的汉服,一手搂抱着一条小奶狗,另一只手不停的安抚小狗皮毛。她的皮肤白皙,小脸蛋红扑扑的十分可爱,一双玛瑙般乌黑的大眼睛闪闪发光,好像小野兽一般好奇的打量着常硕二人。
这三人看面貌都是汉人,但看服饰确却是胡汉有别,令人诧异。
“人畜平安吗?”阿杰两手抱掌前推,身子向前深深磬折,行的是一个汉人标准的作揖礼。
常硕见状也做摸做样的学着行礼。这套礼节在他所来的时代算是几乎消亡了,如今他要学着一个西方古人行这礼节,实在是让人唏嘘感慨。
“托福,人畜平安。旅途平安吗?”对方为首答话之人是一个相貌柔和的年轻男子,汉语虽然流利却略显生硬,回礼倒是娴熟顺畅。
不过令常硕意外的是男子回复的“旅途平安”却不是对着阿杰说,而是略微挪动身形,转而面向自己所说。
常硕不明所以,只好学着阿杰再次作揖行礼,“托福,旅途平安”。
“阿叔,他是汉人吗?”小女孩的声音软萌,汉话十分标准,歪着脑袋问话的姿态更是可爱至极,令人心中顿时卸下所有防备。
常硕与阿杰都笑了起来,对面的两个成年人也都微笑着,满含爱意的看着自家的孩子。双方初见时的那种尴尬紧张一时都化为无形。
“哦,叔叔是汉人,”常硕笑着躬腰下俯,双手撑在膝盖上,“你是哪里人呢?”
“不知道,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搬家,”小女孩听到常硕的问话,有些泄气似得垂下头,“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
见到小女孩伤心的样子,常硕暗骂自己问了一句蠢话,正思索着怎么才能让她开心的时候,小女孩又抬起头继续答道,“不过我知道祖先奶奶是从哪里来的。”
听到这句话,常硕颇有些诧异,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意所何指。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
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
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小女孩轻轻哼着草原上惯有的调子,欢快而明亮,似乎并不明白歌词本身带来的乡愁。可与她同行的大人却是懂的,他们的脸上都闪现出一种无言的哀伤。
常硕也是懂的。他查了孙子留下的信息。
这是西汉首位和亲公主——细君公主远嫁乌孙后于悲愁中所做的《黄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