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戎派袁思平来当说客,本身就是来走过场,但没想到态度如此坚决,一时间有些头疼。
按照尔铎的想法,不从杀了便是,但袁思平已经背上汉奸的罪名了,加之之前对叶氏皇族的追杀,若是叶清时再死于他手,天下怕是要将他家的祖坟挖了。
他劝尔铎三思而后行,此时羌戎的皇帝也下了命令,让尔铎亲自去请迎。
尔铎没办法,只得挑了个天气晴好的日子进山去了。
……
叶清时的山间小院修得别致,秋天的时候怀瑾在院子前种了些青菜萝卜,现在长得郁郁葱葱,让人看了赏心悦目。种大蒜的那一块地里长了野草,她拉着叶清时拔草。美其名曰活动活动对他好。
“这么多草咱们可以养两只兔子。”她看着堆在一起的野草笑道。
叶清时挑眉看着,语气调侃道:“过几天你是不是得去寻两头猪来养了?”
她转眼看着他,笑道:“未尝不可啊,养上一年,一头卖给屠户,一头杀了来过年,做成腊肉,咱们一年的肉都不愁了呢。”
叶清时:“……”
他就是随口说一说,没想到这人竟信以为真,说是赶集的时候去集市上看一看。
“到时候你就成了猪倌。”叶清时笑道。
她倒是不以为意,抱起那堆野草走出菜地,“猪倌就猪倌,做猪倌过年有肉吃。除了做猪倌,我还想养鸡鸭鹅,明儿就把池塘里的金鱼捞出来喂猫,养几条鲤鱼。如此一来,咱们都不用下山买菜了。顿顿有鱼有肉,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成祖爷说的小康?”
她回头看叶清时,却发现菜地外多了一堆人,其中为首的一个她认识——袁思平。另一个一身异族打扮,想必就是尔铎了。
袁思平率先站出来,朝叶清时行礼,“见过侯爷。”
叶清时点了点头,拍了拍身上的土,伸手引路,“二位里边请。”说着对怀瑾道,“快去泡茶。”
怀瑾将野草放在院门外,转身进了院子。
叶清时引人坐在屋外,怀瑾提来热水给他洗手。他一边洗手一边笑道:“二位来得急,叶某一身狼狈实在是让二位见笑了。”
袁思平淡笑道:“公子倒是有几分靖节先生的模样了。”
“将军抬举了,”他接过怀瑾递过来的毛巾擦手,笑道,“叶某一废人,怎敢比肩靖节先生?不过是为了以满口腹之欲罢了。”
袁思平笑了笑,转而向尔铎介绍道:“将军,这便是安乐侯。”转而又向叶清时介绍,“公子,这是尔铎将军。”
尔铎明显愣了一下,听见袁思平的话方才回过神来,抱拳道:“久仰久仰。”
叶清时心下一沉,微微偏首看了怀瑾一眼,将怀瑾挡在了身后,语气沉沉道:“见过将军。”说着,回头对怀瑾道,“这儿有我,你下去吧。”
怀瑾看了他一眼,将茶壶递给他便转身进屋了。
“不知二位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叶清时一边倒茶一边问道。
袁思平看了一眼失神的尔铎,心中很是不屑,面上却还是一派谦和的语气,“国不可一日无君,今日臣与尔铎将军前来,还是请公子顾及天下苍生,以大局为重,继承叶氏大统。”
叶清时无奈地笑了笑,“叶某平庸不堪,此生之愿不过是门前这一亩三分地,什么继承大统,是折煞叶某了。”
“李创毁叶氏山河,如今山河已复,还请公子以苍生为重啊。”袁思平劝道。
“将军说得是,叶氏河山早已毁坏,毁坏的东西又谈何修复?”他笑了笑,抬手将自己的茶杯扫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尔铎抬眼望着他,眼中燃起了怒火,正欲起身被袁思平一把摁住。他笑着对叶清时道:“公子莫要动怒。”
“我不是动怒,”叶清时笑道,“请二位看看这杯子,毁坏如此,又怎么能修复呢?所以,只得另换一个。”
说着,拿出一个茶杯,重新倒上茶水,热气袅袅。
崇明帝自焚即叶氏之卫玉碎,他又怎能捡起破碎的河山瓦全?
卫国亡得如此之惨,他若是再将卫国名正言顺地拱手相让,才是卫国真正的罪人。
见叶清时态度如此坚决,尔铎忍不住拍案怒道:“叶清时,本王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叶清时抬眼看着他,冷笑道:“卫国成千上万的百姓能死,叶某也能死。今日家中不便,二位请回吧!”
尔铎正欲拔刀,袁思平慌忙将其摁住,在中劝和道:“公子,话可不能乱说,叶氏江山可就指望您了。”
“叶氏已亡,日后这片河山的主人是谁,与我叶氏无关,还请二位转告尊主,叶某已是出家之人,红尘中事,与叶某再无关系。”说着,起身进屋了。
尔铎大怒,正欲朝外喊人,却被袁思平死死拉住,他沉声劝道:“若是叶清时死了,大汗就失信于天下了,他说他已出家,我们何不说叶氏子孙无力肩负天下的重任,由我们大金来接管天下?”
尔铎皱眉想了想,觉得袁思平的话在情理之中,遂也放下拔刀的手。忽而又想起什么,凑近袁思平耳中轻声说着什么。
袁思平听得眉头都皱在了一起,脸上的厌恶与不屑夹在在一起,几欲爆发出来。但当尔铎看向他的时候,他又立马换上另一副嘴脸,笑道:“卑职明白。”
叶清时今日虽用出家之由回绝过去,但麻烦却不止如此。尔铎看怀瑾的眼神使他阵阵后怕,当天夜里,他便让怀瑾收拾东西去玉玲家中躲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