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紧掌心残留的青铜镜碎片,细密的纹路割得掌心生疼。
东南方天幕裂开的刹那,老甄突然薅住我后衣领往后拽——三根泛着黑气的骨刺擦着鼻尖钉入龟裂的柏油路面。
"这时候还有空发呆?"老甄甩出剑丸在身前交织成光网,远处被玄武纹照亮的夜空下,成群的夜枭正从树冠间腾空而起,每只鸟爪都抓着半截腐烂的人手。
血腥味裹着槐花香涌进鼻腔时,我后知后觉意识到脚下青砖已经变成腐殖土。
原本车水马龙的江南市主干道,此刻被盘根错节的古树取代,枝桠间垂落的藤蔓像极了吊死鬼的肠子。
"灵界碎片嵌进现实了。"我摸到脖颈发烫的玄武纹,那些游走的图腾突然在视网膜投下幻影——八百岳家军正列阵于血色苍穹之下,为首将军兜鍪上的红缨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老甄突然把青铜碎片按在我心口:"你血脉共鸣的位置,东南三十里。"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渗出沥青状物质。
这些黑色黏液如有生命般缠上脚踝时,我反手甩出霍去病消散前掷给我的虎符。
沾染过冠军侯战意的青铜兽首刚触地便化作獬豸,金芒暴涨的瞬间,方圆十米的黑暗如退潮般缩回树影。
"戌时三刻,阴气倒灌。"老甄剑丸割开手腕,血珠悬浮成六壬盘,"要破局得找到阵眼,但..."
他话没说完就被尖锐的骨哨声打断。
西南方树冠簌簌摇动,七个戴着青铜鬼面的黑袍人踏着纸钱飘然而至。
他们手中铜铃晃动的节奏,竟与我心口图腾的搏动逐渐同步。
"是先前镜中看到的邪修!"我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四象虚影刚要成型就被某种力量掐灭。
为首黑袍人脖颈突然扭成诡异角度,面具下传出太监般尖细的笑声:"四象转生体?
正好给圣主当阵眼。"
老甄的剑丸突然发出龙吟,十二道剑光交织成北斗杀阵。
当剑阵撞上黑袍人祭出的血色罗盘时,我趁机将虎符拍进地面。
地脉震颤的轰鸣中,獬豸虚影暴涨十倍,但那些黑袍人却化作黑雾渗入树根。
"他们在拖延时间!"我拽着老甄冲向东南方,沿途不断甩出画着雷符的铜钱。
被击中的槐树炸开时喷出的不是木屑,而是混着人牙的黑血。
当青铜镜印记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肤时,我们冲出了密林。
眼前豁然开朗的刹那,我和老甄同时僵在原地——本该是灵界碎片的区域,此刻矗立着与镜中一模一样的血色宫殿,而环绕它的根本不是护城河,是沸腾的血池里沉浮的残缺法器。
"七曜锁龙局。"老甄突然抓起把泥土嗅了嗅,"用城市地脉当祭品,这是要..."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打断了我们。
血池突然掀起巨浪,十二匹骸骨战马破水而出,马背上无头骑士的斩马刀已劈到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我摸到虎符上未干的血迹,福至心灵地暴喝:"鹏举助我!"
仿佛有人在我喉间塞进了整片黄河浪涛,这声呐喊竟震得血池泛起涟漪。
九天之上一道金光劈开阴云,精忠报国大旗猎猎作响处,玄甲将军挽弓如月,箭簇所指正是血池阵眼。
"岳某在此,魑魅魍魉安敢造次!"
随着这声断喝,十二道金甲虚影从天而降,竟是以十二时辰方位钉住血池气脉。
我脖颈玄武纹突然游走到左手,不受控制地结出宝瓶印。
当掌心腾起岳武穆的将星虚影时,那些无头骑士突然调转马头,斩马刀狠狠劈向血色宫殿。
"他们在倒戈!"老甄突然割破手掌按在我后背,"快用四象之力接引英灵!"
滚烫的血脉之力奔涌的瞬间,我看到岳将军朝我微微颔首。
他手中湛卢剑指向宫墙某处裂缝,那里隐约可见七件悬浮的秘宝正在融合。
当我想看清更多细节时,整座宫殿突然塌陷成漩涡,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祭坛中央的青铜棺——棺盖上赫然刻着与我心口相同的四象图腾。
"小子,该醒了。"
后脑勺挨了记不轻不重的巴掌,我猛地睁眼发现躺在自家沙发上。
老甄正在茶几上摆弄染血的青铜碎片,电视里播放着台风过境的新闻,而窗外阳光明媚得刺眼。
直到我扯开衣领——心口处青铜镜印记边缘,多了圈细小的铭文,细看竟是岳将军枪尖曾刻下的"还我河山"。
我捏着遥控器的手指突然发颤,电视画面里被台风刮断的梧桐树分明在渗血。
老甄突然把青铜碎片按在新闻画面上,那些飞溅的雨水在玻璃表面凝成诡异的符文。
"三天。"他沾着茶水的指尖在茶几画出河图洛书,"台风眼经过时,血池会再次倒灌。"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我掀开窗帘,正看见隔壁王大爷的哈士奇对着空气狂吠,狗爪拍打的地砖缝里正渗出沥青状物质。
阳光穿过防盗网在地面投下的阴影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业主群弹出一连串视频。
点开最上面那条,我后颈寒毛瞬间立起——无人机航拍画面里,新落成的科技馆穹顶正在扭曲,钢筋水泥像融化的巧克力般坍缩,露出内部森然白骨搭建的框架。
"开始了。"老甄往嘴里丢了颗薄荷糖,嚼得咯吱作响,"影魔在逼我们分兵。"
窗外忽然阴云密布,方才还晴朗的天空转瞬晦暗。
远处传来防空警报的呜咽,混着某种巨兽低吼般的震动。
我摸到心口发烫的"还我河山"铭文,视网膜突然闪过岳将军挽弓的画面。
"分头行动。"我抓起茶几上的虎符,青铜兽首突然睁开猩红双目,"你带獬豸虚影守科技馆,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