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面包,那就吃蛋糕罢。
不愿校书,那便读书。
沈时将歌曲一事稍稍糊弄过去,又苦着脸继续校起书来,分明自觉是在受苦,可偏偏又不肯放弃折磨的感觉,活像是个受虐狂。
等到午餐时间,王玄吃过饭,见沈时还没从房间里出来,又喊了几回,沈时这才从案前起身,耷着头从书架上顺了本书,披头散发,单衣赤足,没精打采地走出房门。
一见沈时,王玄眼神便幽怨起来。颇感无奈道:“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照顾自己呀?”说完错身进到沈时房间内。去拿梳子,准备给沈时打理。
沈时知道他是要去取梳子,事先去到厨房准备午饭,王玄取了梳子后脚跟上,等加热时为沈时打理起头发。
文学语言给予人的常常是幻像,譬如温庭筠写美人懒起,用“鬓云欲度香腮雪”形容散发,文字看起来好看,真具现了可就不像电影镜头里那种摆拍出来的美人慵懒图。沈时发丝属于细密那一类,没打理时看起来就是乱糟糟一团,要是有汗水,几缕发丝往脸上一黏,就好像脸生生被割裂一般,莫说唯美,没吓着人已经算不错了。
王玄在照顾人这项技能上不知点了多少技能点,三两下就将杂乱丛生的发丝整到一起,沈时乐得清闲,低头看刚从书架上顺来的书,十六开本,书名写的有些潦草,从上到下写着百年诗选几个简体,笔画纤细,用的应该是硬笔,没有落款。
内页是横排书名,下附作者,出版社在最下边,s社,再往左翻,则是出版说明,之后凡例,然后才是目录,目录上的人名就没有沈时认得的,她也不打算认,直接翻过目录去看正文。
沈时看了几页正文,饭菜正好热熟。
王玄也将头发打理完毕,顺手用梳子做发卡往沈时头上一别,固定住盘起的头发。
“还真是贤惠呢。”沈时将书一合,挟与肋下,拿起盛着饭菜的托盘,向王玄打趣道。
“嗯啊。”王玄微微红脸,没有反驳。
“竟然应下了?”旧时故习,沈时生长社会不免使她染上几分大男子主义色彩,贤惠二字在她眼里用于形容男子是自带贬义的,却没想到王玄直接应承了下来。
“不可以吗?”王玄仰着头,不解道。
“倒也...没什么问题。”沈时看王玄一脸无辜,想到或许是世界更易,思维不与旧日相同。
两人走了几步路,到餐桌前,沈时弯腰放置托盘,突兀地,王玄问道:“姐姐以后会娶我吗?”
沈时一时懵了,脑海中王玄的话不断回想,想到王玄穿上婚服的画面,瞬间惊醒过来,近乎于吼叫般道:“不会!”
她不是恋童癖,不,成年人也不行,她才不基呢,没商量的。
王玄被吓到了,他这个问题从小到大问过不知多少遍,可没有哪一次沈时的反应有这么大过。
沈时自知反应大了,捏着鼻梁,放缓语调,再次重复道:“不行的。”
“每次都说不行。”王玄从惊吓中缓过气来,一鼓两腮,负气道。
“因为确实不行。”沈时摊开书,边吃边看。不再多说。
‘很严重呢。’
王玄看着沈时就像没事发生过一样照常饮食,愈发担忧。
他知道沈时情绪状态有问题大约有五六年,平时沈时喜欢冷清清一个人待着,对人没太多反应,一旦情绪有所波动,整个人就会变得暴烈不已,吼叫算轻的,严重时将人打得头破血流也不是没有,好在那一次没造成什么危害,被打的那个人是上门约稿的编辑,没计较太多,最后不了了之。
可那是在药效过去的时期。
现下沈时昨夜服的药,二十四小时未过,触发点又是个问过不知多少次的小问题,可就这样情绪还是失控了。虽然很快收敛,但发生过就是发生过。
区区半年,一个人就变得陌生了。
沈时安安静静吃着饭,说是饭其实并非米饭,而是一种更为纯粹的碳水化合物调维生素矿物质种种营养物质的小团子,口感像是栗子,颜色则与糯米相近。配菜一荤一素,荤菜有些像口感像是蟹肉,外观则是几朵白花,内缀红蕊,素菜一如往常的简单,切成薄片的蔬菜。她不是热衷于吃的那类人,吃饭时总会做别的事情,有时玩游戏、看手机,有时看书,现在她选择的就是看书。她续着在厨房时所看的部分继续往下看《百年诗选》,有种在看译诗的感觉,未来人连格律都还没搞清楚,自然也不会去写古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