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自尽,”楚云夭云淡风轻的笑笑,“这天大的侮辱还如何活得下去?”
“可是楚柯,就算活不下去也要活着。”
她不敢多喝,只轻抿一口酒,眼神渐渐散开,陷在以往的回忆里:“其实我也被送进去过,那年我才十三岁,为着什么事儿来,是了……上尊说我的笑容太死板,没有风情的韵味。”
楚柯震惊的看着她,艰难的问出声:“你……”她轻笑两声:“你瞧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这不是活着在这儿吗。”
想起当年的场面,心里的苦涩扯得生疼:“其实云影原本有个姐姐的,唤作云月。当年她赶去救我,那时我只会三脚猫的功夫,连一个人都打不过更遑论有五个人,便想着自尽吧,云月赶过去的时候刀已经划破了脖颈,手下得重,血直直淌下。那五个人都被吓住不敢动我,她这时候赶了过去,伤的虽重但救的及时,到底还是活了下来。”
“上尊见我想自尽而大怒,下令让他们折辱云月至死,我求啊求,求啊求,最后他大发慈悲,只把云月斩首示众。”
她嘲讽的望向天边:“可真是仁慈。”
“后来每次想起我便后悔,后悔到几乎窒息,为什么我要自尽呢,我若不自尽云月便不会死。就算被侮辱又能怎么样,只有活着才最重要,活下来你才能去报仇,看着你的仇人后悔,求饶,但那时候太小,一点事便觉得天都塌了,再也活不下去了。”
她看到楚柯怔怔地盯着自己,笑了笑伸手勾起他的下巴,凝视他的双眼道:“楚柯,不管到了怎样的绝境都不要想着死,活下去,然后改变。”
在楚柯怔怔的神情里她收回手,拿起一旁的酒坛自顾自喝起来,阖上眼轻轻哼唱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任由楚柯自己思量。
楚柯直直的看着她,半响,哑着声道:“为何不杀我?”
他说的没头没尾,楚云夭却明了他说的是什么。
她倚在花间轻轻哼着那首歌,面对他的疑问毫不理睬,唱完一曲才悠悠张眼:“因为啊,我太无聊了。”
她眯着眼慵懒的冲他笑开:“我养大你,教你武功,等你以后来杀我报仇,不是很有趣吗?”
楚柯嗤笑出声,点点头附和道:“确是有趣。”
风拂过,花瓣飘飘然然的跌落,落入发间,落入指缝,落入酒中,落入……心中。
楚柯看看酒坛中的花瓣轻笑一声,仰头饮一大口,花瓣顺着酒水进入唇齿间。
太阳的光芒柔和而艳丽,暖风熏得人心醉。夕阳一点点沉下,时光虽好却已是近黄昏。
两人静静的注视着落下的余晖,楚柯开口道:“这花为何还不凋谢?”
昏黄的光打在侧脸,她眯起眼迎着阳光笑起来:“上尊当年在七月突然要看桃花,便找了人研究让桃树开花的方法,这树是便是成果。花终年不谢且不结果实,不过需要专门的人每周来看护,后来上尊忘了这件事,这花就只有我来赏了。”楚柯叹口气:“朱门酒肉臭。”
楚云夭笑笑:“谁说不是呢,走吧,回府。”
“上尊会怎么惩罚你?”
“你不必管。”
“能下来吗,需不需要我接你?”
“我还不至于连树都下不来。”
背影被阳光拉长投在地上,两个影子仿佛相依在一起,永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