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时亲的担心是多余的。
和许知桑的正式见面是在出院那天。
住院期间,傅既舟和时逢一直刻意地回避许知桑,甚至没有去找她。
秦暮阴阳怪气了好久。
时亲好奇地问过缘由,他们却什么都不肯说。
直到许知桑带着水果来探望,和他们打了个照面。
时逢有些局促。
他先是招呼了一声,然后站在床头,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这才是他的亲妹妹。
“很抱歉,我也是接到国内警方的通知才知道这件事。”
许知桑大步走上前,对时亲伸出手:“你好,我是许知桑。”
女人声音悠扬,听着比演讲视频里的音频要温和许多。
时亲和她友好握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哑着嗓子开口:“你好,我这里,还没愈合好。”
“多休息,手术费用我可以承担。”许知桑皱紧眉头:“我也没想到邦妮会偷走我的护照。”
原来冒牌货叫邦妮。
时亲摆摆手,慢吞吞道:“这,不怪你。”
她视线微移,落在时逢身上,介绍道:“时逢。”
时逢有些不安。
这段时间,他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从前他觉得,血缘关系是最根本的联系。
他必须承担亲哥哥的职责,保护好妹妹。
但他错了。
哪怕他努力告诉自己应该站在亲妹妹这边,但他的生活习惯仍是向着时亲靠拢。
现在面对许知桑,明知道眼前人是他真正的亲妹妹,他也没有偏袒关爱的力气。
他踌躇片刻,像对陌生人一样礼貌开口,道:“你好。”
许知桑淡笑着,客气疏离:“你好。”
一段非常程序化的问候。
时亲没料到时逢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她还以为时逢见到这个妹妹会激动地扑上去。
傅既舟始终坐在病房内的沙发上,没有开口。
更别提打招呼了。
眼前的女人和回忆中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按理来说他应该高兴。
但他所有的情绪好像牵挂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了。
许知桑注意到病房里的傅既舟,冲他点了点头。
傅既舟微微颔首。
双方未说一句话。
病房内的气氛很正常,就像无数探望病人的流程一样。
许知桑坐在床边,和时亲聊天寒暄,讲述这几天配合警方调查的经历。
两位男士默契地离开。
“其实你可以继续在时家,我不会回去的。”许知桑笑道。
时亲摇摇头。
这种家庭不待也罢。
“我尊重你的决定。”许知桑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今晚我就要坐飞机回去了,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时亲好奇问:“你有,回时家,看看吗?”
“没有。”许知桑回答的声音很有力度,态度也很坦然:
“我没有责怪他们弄丢了我,也理解他们的痛苦。”
“但我的养父养母很好,我把他们当做亲生父母。”
“我的家庭和事业都在国外,想让我抛弃一切回来认亲是不现实的。”
“我听过你的遭遇,如果我回来,他们就要抛弃你,那么是对你的不公平,也侧面认证了他们没有责任心。”
“他们需要的是生物意义上的女儿罢了。”
“综合来看,我会逢年过节给他们发送一段问候信息,满足他们的情绪要求,至于其他的事没有必要了。”
许知桑说话的声音十分平和。
常年演讲带来的从容与亲和让她的发言有着无法抗拒的说服力。
时亲点了点头。
许知桑现在的生活得很好,正如她所说,抛弃拥有的一切就为了回国认亲听起来太蠢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别的内容。
时亲的血液有些沸腾。
因为她在许知桑身上看到了光彩。
半个小时后,许知桑离开病房。
这或许是她们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时亲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感觉这一趟收获还是很多的。
【D444:可以离开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