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鲜花飞舞。
整个世界陷入无边的喜悦中。
男女老少穿着最好的衣裳,孩童们你追我赶,在撒花长队中穿梭打闹。
阁楼上,窗户旁。
单秉意手中握着一杯凉酒。
他眉眼如画,清冷俊逸,好似画中谪仙。
他目光穿梭熙熙攘攘的人群,毫无波澜。
这样热闹的场景已许久没见过了。
他举起酒杯,将酒酿一饮而尽。
大仇得报,他应当高兴才是。
是了,应该高兴。
他亲手杀了她,是救世英雄。
他一杯接着一杯喝着,目光泛着醉意。
他的脑海里,是她与他缠绵欢好;
是她在阁楼上倾诉过往;
是她苦口婆心劝他别入邪道;
是她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解开情蛊;
是她紧紧与他相拥,说心悦于他。
她为什么要说不后悔?
她的不悔,将他刺得千疮百孔。
被世人奉为上仙的男子坐在阁楼上饮酒,他一袭白衣清沉孤冷,唯独腰带上的那条红绳铃铛格格不入。
……
街道远处,小茶摊上。
一只素手将花瓣挑剔地从茶碗中取出。
“摊主,你确定这些花瓣不会影响生意吗?”
女人抱怨着,把沾着茶水的花瓣丢到一边。
摊主呵呵一笑,看着眼前秀雅的女子:
“怎么会呢,残害生灵的大魔头死了,这不得庆祝个十天十夜啊,这是喜事儿。”
“十天……”她长长一叹:“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D444:我也有必须要提醒您,大人,无论是复活还是傀儡,您都用过了。】
时亲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转着茶碗。
【没办法啊,灭门的仇得让人家报。】
她早就察觉到这趟出行不对劲了。
边楽不适合撒谎,一路上他的表现过于奇怪。
从炼魔幡开始就不对。
炼魔幡这么重要的法器,四象宗能让他随随便便带走?
且不说他毫发无损地带回来了,好不容易得了自由,他还不走,非要与她同游。
傻子都能看出来其中有问题。
她干脆将计就计,故意拖延行程,一路上做足铺垫。
感激分指望不上,能把这条恨意线斩断也好。
身死仇消。
和女魔头关联的所有恨意都会随时间消除。
但还有一个坏消息。
她无法离开这个世界。
事情进展到现在,她十分确定,鹰煞是恨她的。
这几日通过庆典,她通过百姓口中了解到不少残忍的凶杀案都是鹰煞做的。
世人都知道鹰煞是她的手下。
他这么做,大家会默认是她的意思。
鹰煞为什么会恨她?
时亲并没有这段记忆,也就是说,连原主都以为鹰煞忠心耿耿。
令时亲感到棘手的是,鹰煞在找她。
他知道她还活着。
就像她能感觉到他在搜寻她一样,她和他之间似乎有某种联系感应。
她特意让D444检查过身体,体内并无异常。
那问题出自哪里?
时亲不敢大意。
她放下铜板,从一旁捞起帷帽戴上。
白纱极长,能盖过脸挡住上半张身子。
她朝城门外走去。
前方,一匹骏马踏尘而来。
马背上,少年剑眉星目,发丝飞扬,一袭深蓝色劲装,皮革装饰上刻印着四象宗的宗徽。
马蹄从她身边踏过,带起的风将长纱微微掀开一角。
忽然,他目光一滞,勒动缰绳,策驱马身转了过来。
“你,把这斗笠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