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宗海是江南的杏林魁首,这些年来活人无数,也同样是识人无数,这些年来年事已高,久已不问世事。但是从去年末起自己几乎都是在路上奔波。唐宗海治过很多的疑难杂症,也治疗过很多很多的平民百姓和达官显贵,治起病来也有自的拿手绝招。年从受好友之托,不得不千里条条前往江西南安为大儒王阳明诊病。
然自己不辞辛苦赶往南安,见到阳明先生。先生因当年在龙场伤了肺,这些年来积劳成疾,尽然很了传说中的不治之症--肺痨。但是这个肺痨真是人力不可及,自已使出了浑身解数,只能暂时稍微稳住病情。只是每晚子时阳明先生,都将咳嗽不止,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咳…咳…咳,宗海兄不要再忙了。就让守仁去吧!”王阳明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后,虚弱对着唐宗海说道。
“不………先生,弟子还要侍奉先生十年,二十年。唐公是杏林国手,一定能想出办法的。师尊你还没有带领弟子们,把心学继续发扬光大呢!”四十几岁的王艮哽咽着跪下诉说着,说后来伤心得涕不成声。王艮泰州安丰场人,人称王泰州。从小就是一个胸怀大志、自立有为的强者。起初投入王守仁门下只为求生,后经王守仁点化转而治学,并创立传承阳明心学的泰州学派。
“师兄,不要太着急了,咱们一块想办法。”罗洪先在一旁扶起王艮安慰道,罗洪先,字达夫。嘉靖状元,地理学家。
“是啊!老夫已经是尽力,不过日前在苏州府时听说。府下连江有一高手懂得外科之术,尽然能治疗不治之症--肠痈。不知那位高手能否治疗肺痨,就不甚了解!”
王艮似乎从溺水中抓到了一根小草,“唐公,是说连江有位高手。有可能医治先生的病。达夫,事不宜迟,命令船家连夜开船前往连江。”
………
连江医院
闻讯赶来的心学门徒把病房围得个里三层外三层。病房里,李言闻从为王阳明把脉开始就一直眉头深锁。其实从进入病房,看到王阳明的气色。他就怀疑王阳明得的是肺痨。虽然他知道肺痨会传染,但是他身怀医者仁心没有丝毫迟疑为王阳明把脉。
李言闻的眼神暗淡了下来,把王阳明的手放被子下,来到病房外,“唐公,李某无能为力,来得太晚了!只怕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一脸憔悴的王艮又老了许多,王阳明大不了他几岁,阳明先生对他来说亦师亦友。当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穿着奇装异服,戴着一顶纸糊的帽子,手里还拿着笏板,去见先生。先生却不闲弃自穿着奇装异服,友善的接待了自己。先生说自己不用客意去伪装博出名,要学会致良知、知行合一方能通行天下。
这位老人还不老啊,不到六十的年纪怎么就躺在床上,可能再也起不来了。夕日教导还历历在目,望着床上的老人自己尽然无能为力,缓缓的朝李言闻跪下道:“烦劳李先生,再想想办法。艮铭感五水内,做牛做马也报答先生大恩。”
“阳明公的病情确实已到了极限,在下确实无能为力。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王艮双膝紧挪两步,拉着李言闻的双手,紧张地说道。
“除非秦大人,也只有秦大人才能想出办法。快快起来,咱们一起去请秦大人。”
“好,达夫你留下照顾先生,我带大伙去请秦大人。”
………
当唐宗海见到秦观之后,这个秦观尽与自己想象中的模样完全不同——俊雅干净的面容、淡定从容的气质、谦和平气的态度、以及……隐藏在秦观眼神深处的一丝恬淡与疲惫,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名医。
依照唐宗海看来。像是秦观这般气质的人,怎么能是一个治疗绝症的神医。何况这位秦大人也太年轻了。所以,唐宗海难免有些惊疑,有些怀疑自己的眼光与判断,当他一行人与秦观一同在客厅之后,唐宗海就不断的打量着秦观,想要探清秦观的本质究竟如何。
……
就在唐宗海不断打量着秦观的时候,秦观终于是回过神来,也很快就发现了唐宗海的注视与惊疑。
这种态度,秦观早已经习以为常了。所有初次见到秦观的人,发现秦观的形象与想像中完全不同之后,大都会出现这样的神情。
于是,秦观突然一笑。向唐宗海问道:“似乎,唐神医见到我的模样之后,就一直是有些惊疑,难道以唐神医的见识,也认为像我这样的官官就应该是青面獠牙、脑满肠肥的模样?”
听到秦观的突然开口询问,唐宗海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失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