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沉默了片刻，很平静的说到。

“「天与咒缚」是禅院家的诅咒，就如同「六眼」是五条家的天启，这种被规则束缚的事情不可复制，不然这个世界会诞生多少「六眼」？”

这么说似乎也对，夏油杰歪着脑袋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那天元大人怎么说，自己如果不同化，就会变成改变人类的怪物——这难道不是改变规则的事情吗？”

“还是说，你只是单纯怕死，所以创造了这种谎言。”

夏油杰相当放肆，天元无法想象，一直口碑不错的学生，居然能说出这般尖酸的话语。

“夏油杰，你过于大胆了！”

“我想只是这个时代做不到，如果是咒术全盛时期的力量，能够改变规则吗？”

能够感受到，薨星宫的结界不安的抖动着，夏油杰深吸一口气，那锋芒消退了些。

“天元大人，我只是想尝试咒力零化，让咒灵不再诞生。”

“我并不同情普通人被咒灵杀害，但这条路不应该以术师的尸骸堆砌，这样斩草不除根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在悟出生之前，咒灵的力量大于术师，术师的死亡率一直在提高——「六眼」纵使会不断诞生，但是打破平衡的存在，古往今来只有悟一人而已。”

夏油杰说到这里，自己都有些发愣，原来他所执着的理想中，一直都有五条悟的影子。

“可千年时间，人类依旧在存续，这是生存的规则。”

夏油杰轻笑一声，讽刺的看向巨木下的虚影。

“啊，拿术师的命，堆出来的规则吗？”

天元沉默了。

“「天与咒缚」是一个启示，这个世界上多一个咒力零化的人，咒灵也就少一只，咒术高层并无作为，只知道水来土掩，用虚假的平衡维护自己的专权。”

透过虚影的眼眸，天元怔怔的看着那身影，夏油杰总是和善的面容，此时是一滩死水。

“夏油杰，你只是一个学生，家人也都是普通人，何来如此感悟？”

夏油杰垂下眼眸，盯着面前昏暗的石地。

“曾经我更极端，没有这些感悟，只觉得如果猴子是诞生咒灵的罪魁祸首，那么全部杀光就好了。”

“可现在想想，我也没有斩草除根，诞生的新生命，依旧可能是猴子……我和咒术高层，似乎也没区别。”

所以这样的咒术界，乃至这样的自己，无法让他打从心底欢笑。

天元其实清楚，九十九由基也有完全消灭咒灵的想法，但这种想法太庞大，她也只是抱着随缘的心态。

但夏油杰不一样。

天元能感受到，他非常执着。

“夏油杰，规则不可逆，一切都要付出代价，你不在乎吗？”

“如果让你珍视的人也付出代价，你也不在乎吗？”

夏油杰眼眸微动，他又同那虚影对视，露出了云淡风轻的笑意。

“那就让这些代价，双倍反诌于我。”

再大的痛苦都经历过，没什么比那个糟糕的世界更加让人崩溃。

起码有这么一个世界，让他看到一丝光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