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上枕头,眼皮就开始不停地打架。
“阿昇……”
当苏妙龄洗漱完走进东屋,看到熟睡的脸庞。
她心情复杂地松了口气。
“发生了这么多变故,他一定是累坏了。”
苏妙龄小心翼翼地从床尾爬上床,钻进被子里,痴痴地盯着秦昇的侧脸看了片刻。
嫁给自己喜欢多年的男人,组成了新的家庭。
她现在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来日方长,她可以等他慢慢地接纳自己。
苏妙龄鼓足勇气,将嘴唇凑了上去。
“晚安。”
“嘀嗒!”
红烛融化的蜡泪,顺着蜡烛逐渐软化的弧度,一滴一滴地堆积到一起。
室内越来越暗,窗外越来越亮。
单层窗帘不隔光,秦昇醒来时触及温软的身体。
下意识地活动了几下双手后,有些懵逼。
缓了好半天,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上烧乎起来,及时在把人惊醒前收手。
院子里有声音传来。
“卫国哥,昨晚送菜的时候,借钱的亲戚出主意,叫咱们主动开口,让林家赔钱私了。”
“唉!这是催咱们还欠的那一百八十块钱呢。”
“系紧裤腰带,省吃俭用,争取过年前先把欠秦家亲戚这边的钱还上,我娘家那边再缓两年也没事。”
秦昇知道自己结婚欠了不到二百块钱。
但以前的经历里,亲戚们没催过债。
估计是知道各家都穷,催也没用。
如今看到有尽早还钱的可能,这才给爸妈出这种恶心人的馊主意!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笔钱是为了我结婚欠的,绝不能再让爸妈为我操劳了。”
秦昇穿戴整齐,扭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苏妙龄,眼中柔情快要溢出来。
这一次,他一定会用双手,给家人打造一个美好的未来!
包括苏妙龄!
出了东屋关上门,秦昇笔直走到老妈面前。
“妈,等会儿做些好吃的给妙龄。”
李金桂露出了过来人般暧昧的笑容,满口应着。
“行,我去李姐家借两个鸡蛋,等妙龄起来给她煮糖水蛋吃。”
秦家寨去年才开始包产到户。
村里只有胆子大的一两户敢养鸡鸭,也不敢多养怕被逮走。
李婶子家还是因为大儿媳,生了大孙子要坐月子,实在没有什么营养品,花高价买了两只老母鸡下蛋吃。
秦昇想着例假也不是一两天就能结束的。
他赶紧起身出了东屋,拦下老妈。
“妈,你别去借了,李婶家自己还不够吃呢,我去山里摸些野蛋回来。”
李金桂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小昇,你都多少年没去山里转悠了,你能找到山鸡下蛋的窝吗?”
自从爷爷奶奶十年前,因战场上遗留的伤病,双双去世。
秦昇除了下地干活,再没去过山里。
大墉的山,高有奇险,矮有密林。
李金桂担心儿子找不到方向迷了路。
“妈,你别担心,我不往深山里走,中午吃饭前一定回来。”
秦昇先从橱柜里抓出两把炸丸子垫饱肚子,并顺手带上了一把锋利的小刀。
又将奶奶留下的,印着红五星的绿色水壶装满温水,挂在胸前。
到了放杂物的草棚子里,他抄起半人高的背篓,手里拿着锄头,快步出了大门。
“妈,我走了,别喊妙龄,让她睡到自来醒。”
“我比你懂,快走吧你。”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
秦昇看着老妈宝贝妙龄的模样。
感觉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儿。
他扭头看了眼东屋,背好背篓,沿着不到两米宽的石子路,直接往东走。
很快走出低矮的土房建筑群,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村寨之间间隔的数里地,都是未经开发过,没有人烟的高山密林。
郁郁葱葱,肆意地展示着世间各种层次的绿。
田野间有村民在挖野菜。
清亮的歌声在山间悠扬回荡。
“高山青,涧水蓝~~”
“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呀~~”
“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
这年头没有后来所谓的流行歌曲,都是激昂动听的红歌和民歌,口口相传。
没有配乐只是清唱,却更拥有鼓动人心的力量。
秦昇哼着歌往前走,迎面走来两人。
“小昇,这么早就起来挖野菜去了?你家剩菜吃完啦?”
李婶子拎着满筐荠菜走来,身后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正是她的大儿子李铁柱。
“婶子,铁柱哥。”
秦昇招呼了一声。
李铁柱干巴巴地笑了笑,捂着肚子缩了缩脖子。
一副偷感很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