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皇帝的注意力稍有分散,春虫虫用眼神示意那女子离开。那女子微微欠身,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春虫虫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疑惑。
待皇帝离开后,春虫虫问那女子:“你好像很怕皇上?”
那女子笑了笑,摇了摇头:“谈不上怕,只是不想见罢了。”
听她这么说,春虫虫大体是明白的,在莫家待过的人,谁愿看到那人的脸呢?莫家的败亡和那个皇上脱不开关系,别说她的春晖姨厌恶他,她自己也厌恶他。
等春虫虫睡下,那个女子退出了她的卧房,只是她的眼角泪迹未干,她仰起头,看着天,自言自语的说道:“虫虫呀,你可知道,春晖也是娘的意思呀。”
她轻声说完,缓缓的闭上了眼。只是她现在还不能和她相认,她更不能告诉她,她自己的身份,当年的伤,犹如一把尖刀扎在了她的心中。
她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向自己的住处。一路上,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关于莫家的点点滴滴,曾经的欢声笑语,和后来的血雨腥风,都让她的内心痛苦不堪。
回到房中,她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当年,那个人不顾自己的意愿,强行将她拉入营帐之中,一夜荒唐,却连累她被顾家扫地出门。
泪水潸然,当年的屈辱与痛苦如影随形。而不久后,她发现自己竟怀有身孕。没有人管她,没有人帮她,整个京城充斥的只有她下贱的骂名。
走投无路的时候,她想过死,想过一了百了。可是那时她却已经感觉得了明显的胎动。若不是莫将军伸出援手,恐怕她早就不在人世了。
物是人非,她还活着,那个对她有再造之恩的人,尸骨早已化为尘土,那个害她至此的人,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让她不恨,她能吗?
如今与女儿重逢,却只能以“春晖姨”的身份相伴,她心中的苦涩无法言说。不过好在在她的调理下,春虫虫的病情有所好转,她终于能下地了。
她那断裂的肋骨也有了恢复的趋势,她受伤的心脉也变得强劲了些。可每每和春虫虫讨论起她的病情,她就忍不住想哭。春虫虫笑话她:“一个医者不应该有这么多感情的。”
那个女子点点头,可是眼泪却像是决堤一般,怎么也忍不住,她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一次次的说着:“孩子,你受苦了。”
可春虫虫却靠在她的怀里,笑的很满足:“我以为在这个世上,我再也没有亲人了,没想到春晖姨还在,我就觉得不苦了。”
她笑的天真,笑的明艳,她的笑却好似刀子一般,一寸寸割开了她的心,她感觉自己的心一寸寸的皲裂。她受苦了,受了太多太多的苦。
可是她却不能为她承担半分,甚至她都不敢和她说,她自己真实的身份。那个皇帝经常来,好似每天都要来一趟。来时便问一遍她的病情。
然后又匆匆的离开。他好似真的很关心她,可是她知道,帝王的关心,又能持续多久呢?就好比当年,他几乎翻遍全城来找她,后来不也就不了了之了吗?
不过她还是打心里奢望,他对春虫虫能多一些耐心,多一些关爱吧。不过很快她又觉得,自己的祈求,恐怕也只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