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衡忙躬身作答道:“师娘风寒虽去,身体却弱,弟子不能见师娘康泰,便是去书堂读书,终不能安下心来,举业虽重,又岂能与师父师娘的安危相提并论。”
顿了顿,眼见四下无人,又继续说道:“此外还有一桩,弟子前些日子去柳树街,那日里却正有一个从苏州府来的客商,因看中了我那小兄弟做的手杖,便来采买,正提及贾先生这位前知府,言语里却不甚恭敬,又道贾先生原是被圣人下旨罢官,故弟子一时有些迟疑。老师原是苏州人士,何不向家里老亲打听一二?”
林如海微微一愣,略点点头,又考校了几句经义,见林思衡应答如流,并无疏漏,便也暂不再提要他回书房的话。只取出一串钥匙来递给他。说道:
“你既心有疑虑,眼前便先作罢,这是我书房的钥匙,你若要看什么书便自来取,倘有不足短缺之处,便叫管家买来,只有一样,切不可就此荒疏怠慢,来年二月便有一场童生试,你且下场试试,须得考个童生回来。”
虽是这般说,林如海本意也只鞭策一二罢了,至明年二月,林思衡方进学一年有余,故林如海对林思衡明年就考个童生其实也并不抱什么希望。
林思衡点头答应下来,却不觉得有什么压力,一则自己如今天赋异禀,以自己如今的记忆力,学习这些古文经义实在不难,再者科举本也只是自己选定的晋身渠道之一,待拿下一个举人功名,有了社会地位便已够用,至于之后,便要看时局而定了。
林思衡心中绝无文武之分,他要的只是能够叫人挺直腰杆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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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书房,手里捏着钥匙,林思衡心知经过前番侍疾一事,师父对自己的信任已更上一层,这倒是意外之喜,心里高兴,看见绿衣迎上来,便伸手捏住她的小包子脸,揉搓起来。绿衣也不抵抗,只是扬了扬手里的请帖,嘴里含糊不清的说:
“勺也,干干奇面送来一张七贴,给腻的。”
林思衡心中好奇,自己在这扬州,除了去柳树街,等闲并不出门,也不曾交过什么朋友,谁给自己送请帖?
放过绿衣,接过那张请帖,上面正写着几行字,字迹大开大合,显出几分自信。
“久闻林府贤兄品行出众,德行高尚,缘悭一面,今于正月十五上元夜,金凤楼中特备薄酒陋席,盼与贤兄共酌,恳请贤兄莅临,不胜荣幸。”
这请帖贴着金箔,一看便知名贵,林思衡又看看落款,写的是“江少元”,便已知此人该是扬州盐商江家的二少爷,扬州盐商富甲天下,尤以八大盐商为首,江春,黄君泰,马曰观,马曰禄,程之英,汪应庚,黄之昀,鲍志道。而今扬州盐业行会,正以江春为会首。
这些人物消息边城早就探明,报与自己知道,林思衡一时不解这江家二少宴请自己究竟为何?又转过身,自去向林如海请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