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衡没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已经被保送了。闻言只是摇摇头,反过来安慰边城不必紧张。两人看起来倒像是边城要去赶考一般。
行至学政院,大门已开,正有一队兵丁在这里守着。
学子要参加科举,需得有五名考生一同联保,并要有一员廪生作保方可。这些事情林管家都早已安排妥当。
林思衡汇合了同自己联保的其余四位考生,几人互相行礼,通名。一人惊呼道:
“原来是林五步当面!有德兄只道有一少年与我等一同联保,不意竟是阁下!失礼,失礼。”
众人一听“林五步”这三个字,一时周边竟有二三十人皆往林思衡看来。唬得边城和祥子陡然紧张起来
林思衡听见”林五步“这称号便觉头痛。自去年中秋,他在金凤楼五步成诗,诗的内容便被传扬出去,也不知是从谁开始,林五步之名便渐渐传开了。
此后每每赴宴,便有人以林五步称他,向他请教作诗。林思衡烦不胜烦,又不好翻脸,只得每每敷衍几句。旁人见他年幼,不好纠缠太过,又不曾见他再有什么新诗。如此过了半年,这阵风浪才渐渐停歇。
此番又来一遭,林思衡忙道:
“只游戏之作,不能登大雅之堂。前面开始搜身了,咱们也快些走吧。”
匆匆岔开话题,排进队伍。
填了“亲供”,走过北门“龙门”,通报了与自己作保的廪生姓名,便要过“搜子”。
只一会儿功夫,林思衡便见已有几人被差役给拖了出去,有往馒头里夹带纸条的,有往头发里塞纸条的,正会儿子正从他身边又拖出去一个在胳膊上写字的。
过了“搜子”,领了考卷,找到自己座位,先看了看试题,试帖诗和经义默写都是老一套,四书题也都从论语上来。
扫了一眼,心里便已有数。待听到一声锣响 ,便开始作答,先草拟了一首试帖诗,这种东西不需要什么文采,只要和韵,不犯忌讳便可。随意拟了一首通顺的便罢,又答完了默写题。
吃了些糕点,看着剩下的两道四书题,便往里头开始套八股文:
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大结。
根据这个流程写出一篇论述来。林思衡先在稿纸上拟了两篇,又涂涂改改一番,觉得差不多应该够用了,又检查了一番,见没有错漏字与忌讳字,便往试卷上誊写。
两篇四书文一千多字,写完径自交了卷。
...
回了林府,太阳还没落山,贾敏见他回来这么早,又面带笑意,心知林思衡心中已有把握,开玩笑道:
“咱们家的秀才公回来了。”
林思衡上前见礼,与师娘和黛玉说笑一番,见天色还早,又转头了柳树街。
边城与林思衡商议后,将原来的院子和周边两座小院都一并买下。改建一番,几人便不用挤在一起睡觉,又专门给孙机备了一个书房和实验室,零零散散买了一堆东西放在里面。
因而林思衡最近也常往那边去。与孙机一起做些小事业,研究些新奇的东西,有的拿去如意斋售卖,有的则被他暂时藏起来收好。
...
县试批卷仅仅一两日的功夫,因而很快便定下了录取的试卷。卷子送到席庸处,撕去糊名,席庸找出需要关照的几张卷子,其中便有林思衡的那一张。
他早已知林五步的大名,此番看到试帖诗,却只觉得一般,略皱皱眉头,又看看经义默写,无一错漏,便点点头。
待看到两篇四书文时,读了一遍,只觉得文章结构严谨,浑然天成,既无半点冗余,也无半点可删减的地方。不由得对幕僚感慨道:
“我本以为林大人这位弟子,只在诗词上有些才气,不曾想这番试帖诗写的倒是平平,四书经义却写的极好,可见名师出高徒一说,果然有理。”于是挥手一批,便先定下了一个名次。
幕僚见此,有些迟疑的问:
“老爷,我听闻林大人这位高足,今年年仅十一,是否有些..."
席庸便笑道:
“林盐政乃陛下心腹,调回京师高任是迟早的事,一个秀才又值当什么。且既有此文,那便谁也不能说我徇私舞弊,我何不顺手为之呢?”
幕僚便也点点头,不再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