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日一大早,王熙凤便催着贾琏来找林思衡。宝玉也急不可耐,袭人见他着急得跟猴子一样,便说道:
“不过是家酒楼罢了,二爷平日里又不是没有去过,怎偏偏今日这样急切。”
宝玉便答:
“你不知道,听林大哥说起,这酒楼原是他亲自设计,屋舍建造,酒水样式,多与别处不同,我岂能去得晚了。”
急匆匆收拾停当,又去辞了贾母与王夫人,再叫上茗烟,也赶紧出府去了。
到了门外,林思衡和贾琏都已等着了。三人正要出发,贾琏笑道:
“且莫着急,我今日已叫了珍大哥,你瞧,这便来了。”
林思衡转身望去,却见正有四个小厮,抬着顶缎红软轿,在他们跟前停了,从轿子里走出一中年男子,正是宁国府如今的当家人,世袭三品威烈将军贾珍。
其人相貌堂堂,甚有威肃,留两撇胡须,方口阔鼻,目光炯炯,卖相极佳。
贾珍出来,先向贾琏拱了拱手笑道:
“琏二爷,宝兄弟,勿怪,因家里有事绊住了,来迟了些,告罪告罪。”
又向林思衡也拱手道:
“这必是林姑父的弟子了,林兄弟果真一表人才。我听琏二爷说,今日要去的酒楼,原是你们两人合伙的?正该见识见识。也叫我开开眼界。”
林思衡虽十分不齿其人,面上却不显半分,也拱手笑答道:
“原是该送帖子去请珍大哥来一趟,只是因念着珍大哥事多繁杂,些许小事,不敢贸然打扰,幸好琏二哥出面请了,还望珍大哥不要怪罪愚弟失礼才是。
贾珍其人,道德败坏,品性沦丧,若说与秦可卿风月一事,也不过只是其诸般劣迹之一尔。
“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与林思衡客套两句,贾珍又扭头喝骂道:
“该死的畜生,半点不知道礼数,还不快上前见过你三位叔叔!”
话音刚落,便从后转出一青年男子,面容俊俏,衣着华贵,年龄倒比林思衡还大上几岁,只是行为举止却总有几分瑟缩之意。上前来对贾琏和林思衡行了一礼,口中说道:
“侄儿贾蓉,见过琏二叔,宝二叔,林叔叔。”
贾琏便笑道:
“蓉儿也不必这样多礼,珍大哥,我们这是要骑马去的,你可还能骑得了马?”
贾珍故作豪迈,哈哈一笑道:
“你也太小瞧了你珍大哥,我辈武勋之后,如何骑不得马。”
于是贾珍,贾琏,贾宝玉,林思衡,和贾蓉等五人,各骑了一匹马,又带了随身小厮,便往西大街去。
刚到西大街,贾琏便见有一三层酒楼矗立街口,高挂一牌匾,上书“民丰楼”三个烫金大字。因候着贾珍,来得有些迟了,掌柜已开了店门。
门下宾客正乌泱泱往里头挤,时不时便有人被踩了脚,或是挤掉了鞋子,人群里便传来几声喝骂。
小二站在门口不停喊着:
“莫要往里挤了,没位置了!”
贾琏见客人竟这样多,又惊又喜,惊得是不过是一家酒楼开业,哪里就有这么多人来,喜的是来的人越多,他自以为能拿的钱也越多。
可怜的贾琏,他还没有认清王熙凤的真面目...
除林思衡外,其余几人见此热闹场面,无不惊诧。贾珍下马也往前走了几步,忽然便道:
“怪道这许多人来,好香的酒!还没进店,酒香已如此浓郁,这是什么酒?”
贾琏也扭过头来,惊喜的看着林思衡。林思衡只笑道:
“手下人前几日来报功,说是酿了新的酒来,我也不曾喝过,今日正好尝尝,几位,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