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平儿虽被打趣一回,到底不敢真躲远,不然倘若一时有人找来,见林思衡与凤姐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担心于凤姐儿名声有碍。
故虽赌气不进去,也只在门外候着,不料又被凤姐羞一遭,涨红着脸在外头反驳道:
“奶奶只管说这些,也不怕叫人听见,几时传到二爷耳朵里,你的好儿可多着呢。”
林思衡眼见话题跑偏了,忙打断道:
“二嫂子请我上山,可是有什么吩咐?莫不是酒楼账上有什么问题?”
凤姐顿了顿,神情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
“衡兄弟的账本,自然没什么问题,请衡兄弟走这一遭,倒也不是为这酒楼的事。
今儿大太太去缮国公府时,临行前倒托我一桩事,叫我务必问过衡兄弟的意思。”
林思衡一听,倒也已经猜到几分,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笑道:
“大太太有什么吩咐,二嫂子直说便是。”
凤姐儿竟有些扭捏,先喝了口茶,轻声道:
“前些日子,二姑娘在府里病了一遭,这两天才好些。”
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林思衡的神色,眼见他神情如常,心里便暗叹了口气。
“如今虽是病好了,只是病因却仍是不清,大太太今早跟我说,说...二姑娘,许是,那个,相思成疾。”
凤姐儿这话一出口,脸上便先添了三分羞愧之色,平儿在门外也传出一声惊呼。
连林思衡都微微瞪大眼睛,吃了一惊。
只因邢夫人这话也糙了些,林思衡虽已猜到是这回事,竟也没料到邢夫人能把事儿办得这么...
放下茶杯,默然无语,半晌,凤姐儿见他没有直接起身离席,又有些期期艾艾道:
“大太太的意思是,原来衡兄弟在府上时,二姑娘就与衡兄弟关系...亲近,因此,托我问一问衡兄弟的意思。”
凤姐儿把话说完,又把头垂下来。
林思衡此时也无心去打趣这凤辣子难得的囧态,用手搓了搓脸颊,才道:
“大太太托二嫂子办这事,二嫂子竟不劝劝?”
凤姐连连叫苦道:
“我怎么没劝!大太太担心我年轻不会办事,执意要我照着原话来说,还吩咐我一定要把衡兄弟的回话带回去呢!”
林思衡轻吸一口气,强忍着骂人的冲动,这邢夫人本是小门小户出身,也是被贾赦从一个妾室给扶了正的。林思衡素知其无甚眼界,又性情贪鄙,不讨贾母喜欢,倒正和贾赦“夫唱妇随”。
只是也竟不料这浑人连这等话都敢直说。倘若方才凤姐儿那句话传了出去,迎春的名节也算就此毁了。
迎春对他的心意,他原来在府里时,便多少能觉察些出来,此番邢夫人把话递到跟头,自己少不得还得为二妹妹考虑一二。
若是直言拒绝,话传到迎春耳朵里,虽不怕她学尤三姐,只怕贾赦邢夫人失了耐心,又胡乱拉她去配了中山狼西山虎的,到时候又有一桩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