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衡要的就是这句话,连忙道:
“既由我做主,倒正有一事与三位商议。”
三人只道:
“将军只管吩咐便是。”
“外头两万多人,我细细看了,大多都是妇孺,若说他们是什么乱军,只管胡乱砍了,只怕是不妥,终究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虽是军人,这不该杀的人,最好还是不杀的好。
如今眼看着要到腊月了,我已派了人去山东,联络义商资助,想来总有些收获,只是这些日子,也还得咱们自己想办法。
眼下军中还有些粮,朝廷发来的下一批物资也已经到济南府了,本将军的意思,先腾出一些了,好歹叫他们每日里能有两碗稀粥。几位的意思呢?”
其实如今军中不少粮食物资,本就是林思衡带着他们去抢来的,要说起来,其实本就是外头那些人的东西,只是这些话如今自然不能再说,也只得换个说法了。
三人对视一眼,皆有些不情愿,毕竟就算吃不完,回头转手一卖,纵然林思衡拿大头,他们也能跟着喝点汤,岂不好过喂外头那帮乱民?
那个刚刚踹了潘功一脚的千总轻声道:
“将军自然是一片好意,只是他们到底也是从过贼的,将军既有意放他们一条生路,只管由他们去各自投奔亲戚也就是了,何必拿将士们的粮食去给这些人?”
林思衡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听进去了,旋即又道:
“胡千总的话自然在理,只是如今已过了冬至,虽还没下雪,也是天寒地冻的,又上哪里去找那些食物来填饱肚子?
若果真就这般打发他们散了,一则只怕他们被逼到绝路上,反倒要起歹心,咱们如今既已有了大胜的军功在手,还是要尽善尽美的好,若这时候再闹出乱子来,反倒又显得咱们剿寇不利,到时候陛下的眼里也有看法。”
这胡千总本名胡珲,正是这三人里头领头的,被林思衡拿话一堵,一时张口结舌,心知林思衡虽不把话说在明面上,言语间其实分明就是在拿给朝廷的报捷文书作要挟。
心中有些不满,只是一时也无法可想,便道:
“将军考虑周全,只是咱们的粮食本来也不多,若再加上这伙乱民,只怕吃不了十天半个月的,不等朝廷的粮草从济南运来,咱们这里就先断粮来了。”
林思衡赞叹道:
“本将军早就知道胡千总心思缜密,又有仁心,素来考虑事情面面俱到,
已七天为限,今晚先叫他们将其中的老贼分辨出来,免得走漏了奸细,明早叫他们喝一碗粥,把话跟他们说明白,若有想要去投奔亲戚的,必要有同乡五人作保,方可离开,不然就只能再这里留七天。
七天以后,若山东那边没有义商来助,就由得他们去,咱们也不供应粮食了。
虽是胡千总有意叫兄弟们分担十天,只是本将军以为,咱们也还是要有些预备的好,就不拖到十天了,就这样。
赵枢,去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