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驻军归德,师久兵疲,劳而无功,若依老臣看来,只怕也正是察觉到其中艰难,骑虎难下罢了。
若陛下此时将其问罪,罢其军职,召回京师,不使其重蹈柳将军覆辙。
待其年长沉稳之时,仍可重用。亦不失为保全之道。”
万俟颍听得直皱眉头,这苏诵言语间听着似是一片好意,用心却实在恶毒。
今日若果真依此论将林思衡治罪,则林思衡在朝野间风议便成了只会夸夸其谈的黄口孺子,那还扯什么日后重用?
因而辩驳道:
“苏御史此言,太过严重了,归根结底,朝廷大军南下才两个多月,此时临阵换将,只怕不妥。
说不得林将军此番正在归德府布置,我等久在千里之外,贸然干预,倘若引得前线不稳,岂不是亲者痛而仇者快?”
苏诵冷哼一声道:
“林将军年不及弱冠,准其领军南下已是不妥,他能将三千人带到归德府,只怕也用尽了浑身解数。
小小年纪,还扯什么布置?若其果真能败归德府乱军,老臣......”
话说一半,便有小黄门急匆匆得走进来,直接开口打断道:
“陛下,方才有驿卒来报,归德府大捷,游击将军林思衡打破归德府乱军,乱军首领乔元章被擒,斩级三千余,俘虏两万众,其余逃散者不计其数。
林将军来报,归德府平定。”
几个御史迈出去的一只脚,悄无声息的又收回来,苏诵站在两班文武中央,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万俟颖也吃了一惊,他方才那话只是随口胡说的,却没料到应验得这样快,不过倒也不妨碍他借来打压政敌,当即好心道:
“苏大人虽是一片爱护之心,怕年轻人没个轻重,只是也该多些耐心才是,若是再这般急切,岂不是要好心办了坏事?
此番幸赖陛下圣明,慧眼如炬,若果真听信了苏御史一面之词,下旨责罚,这要传扬出去,岂不是叫天下人说朝堂兖兖诸公,俱无识人之明?
方才苏大人要说什么?”
苏诵面色愈发愤恨,万俟颖此话,正是将他比作那等因言乱政的佞臣,也不再与其纠缠,只对崇宁帝一拱手道:
“臣言语莽撞,一时失察,臣知罪。”
崇宁帝此番得此捷报,也是又惊又喜,林思衡得此大胜,更显得他这个皇帝有识人之明。此时自然也想不起来自己原先心中的不满......
虽瞧着这苏诵有些不顺眼,只是御史言官,风闻奏事,少有因弹劾他人反而受罚了,今日他若果真责罚御史,明日他就成了堵塞言路的昏君。
虽是猜测此人该是受人指使,崇宁帝眼下也只得出言安抚道:
“苏御史也是为国事担忧,尽忠职守,何罪之有?”
便是要罚,也不能今日就罚,总归过些日子寻个由头发落出去也就是了......
申行远站在杨松身后,瞧了他一眼,出班拜道:
“林将军年不及弱冠,一朝从军,长驱直入两千里,二月间大破乱军数万众,此皆因陛下慧眼独具,简拔贤良。老臣恭喜陛下。”
既有申行远带头,一时便有不少文武官员站出来,都向崇宁帝躬身道喜,连杨松也不能再站在那里不动,也出言说了几句好话。
崇宁帝哈哈大笑,贾政在下头也松了一口气,心情也变得高兴起来。
归根结底,那林贤侄也算是从贾府里出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