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无英雄,竟叫竖子成名!卫川和冯唐都是干什么吃的!倒被一个小儿比了下去!连我都替他们觉得羞耻。
首辅大人可曾听闻这些日子世面上的传言?那些市井愚民竟然将那竖子与冠军侯相提并论,简直不知所谓。”
杨松懒散得靠在椅子上,仍是半眯着眼,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任由苏诵在一旁走来走去,也不接话。
苏诵唱了半晌独角戏,临了又道:
“这小儿此番虽得胜,却也损兵折将,若叫我说,不过功过相抵罢了,陛下一直对四王八公一系有些忌惮,不如我叫人使话,将这小儿与贾家绑在一起,弹劾其结党,首辅大人以为如何?”
杨松斜睨他一眼,呵呵笑道:
“这有什么用处?武将难道还有不结党的不成?
那孩子弃文从武,虽是糊涂了些,到底是陛下亲口允准,不想他倒还真就能打胜仗,正显得陛下英明。
如今陛下心里正在得意的时候,你此时再怎么弹劾那孩子,陛下都听不进去的。”
“难道就由着这小儿得意不成?这小儿师从林如海,怕是也学了那一身的坏脾气,如今林如海在扬州,将盐政搞得一团糟。
虽是国库里每年多收了些银子,却搅得江南百姓不得安宁,盐工频频闹事,此正是他林如海施政不当之故。
若再叫这小子也被陛下重用,还不得将这大乾天下搅个一团乱。
大皇子每每听闻江南百姓疾苦,都忍不住暗自垂泪,只是碍于陛下的颜面,不好直说。也只得请首辅大人想个办法才是。”
杨松闻言,眼神有些淡漠的瞧了苏诵一眼,叹了口气道:
“战场之上刀枪无眼,瞬息万变,又哪有真正能常胜不败的将军?
大皇子心系黎民,自然是好事,只是也不必太操切了些。
那孩子既从了军,又这般能打,也是我朝的福气。
说不准来日,我大乾真多出个冠军侯来,不也是一段佳话?
陛下的意思是,要给那孩子先升到总兵,咱们是做人长辈的,虽盼着后辈好,不免严格了些,也不能真扯晚辈的后腿。
像这等关键时候,还是要再推他一把才好。”
苏诵一急,正要继续开口劝说,忽然又愣了一下,旋即笑道:
“大人说的正是,下官明白了。
河南府,开封府却还乱着,这位林将军既有这般才能,正该继续为国效力才是。”
杨松闭着眼睛,微不可察的点点头,苏诵行了一礼,告辞而去,一出杨宅,面上便又是一副正气凛然的御史形象。
待苏诵离开,书房外进来一老仆,凑到杨松耳边说了几句话,杨松微微一怔,瞧着苏诵离开的背影,缓缓摇了摇头。
又瞧着自己已经满是皱纹的双手,深深得叹了口气:
终究是老了啊,若能年轻哪怕五年,又何必这般瞻前顾后......
既入了武职,若果真能站得住脚,往后就留在武人里吧。
这文官治国理政的事,就不要再掺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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