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逆贼,只会到处逃窜,又不必理会辎重,每到一处,便四处抢掠,跑得倒快,叫老子追都追不上!”
行军长史也瞧了一眼地图,随即笑道:
“将军这里还算好的,竟陵侯那里如今才算真是焦头烂额,前些日子看似竟陵侯将那伙乱军撵得四处乱窜,得了几场小胜,结果回头就叫人跑到山西偷了座城,简直是丢尽了脸面。
这就罢了,竟陵伯带着三万大军,反倒还挨了几回夜袭,若不是他手里人多,只怕又是第二个柳芳。”
冯唐闻言也嗤笑两句:
“在军中顺德一脉素来瞧不上元从一脉,成日里说他们腐化堕落,如今看着,又能好到哪里去?不过都是半斤八两。”
又叹了口气,只道:
“理国公府,这回只怕在劫难逃了。”
长史低声说道:
“柳爵爷此番战败,叫陛下和朝廷颜面无存,陛下虽一时忍着不发作,也不过是因为还在打仗,不欲引得元从一系反弹罢了。
等这仗打完,陛下是绝不会放过理国公府。
将军如今正在紧要关头,该撇清就要撇清,切不可自误!”
这些道理冯唐自不会不懂,只不过因他往日里借着贾府的关系,与这几家公府都有些往来,如今眼看着一座煊威赫赫的公府就要倒在自己眼前,冯唐一时也忍不住心有戚戚,连连叹息不已。
......
理国公府这个春节过得极为寒碜,绝匹配不上它公府的门面。
家里的男主人如今还在乱军手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柳家太太自打丈夫出了事,就到处送银子走门路,哪怕丈夫回不来了,她只盼着好歹能保住这座巍巍公府。
而今这般时节,素日往来那些亲眷旧友,有些府里,譬如贾府,倒把银子收了,有些府里则根本连银子也不收。
那开拔前贪下来的两万两银子,还没捂热,又都散了去。然而不管收没收银子的,似乎对理国公府的处境也并没有多少裨益。
眼见过了除夕,也并没有什么人上门拜年,昔日里门庭若市的公府,如今倒变得人憎鬼厌起来。
若是往年这般时候,侧门早都被那些京营左掖里大大小小的将军们给挤满了.......
柳家太太低低得叹息一声,看着这座年关里都显得有些冷清的公府,就有些忍不住想要流泪。
管家在门口一直等到日落,果然也不曾见有人再来拜年,气哼哼得将脚边没扫干净的爆竹废纸一脚低开,旋即又满面愁容,寻到柳家太太跟前,低声道:
“太太,今儿才刚过年关,许是各处都在忙,过两天自然便好了。”
柳家太太闻言苦笑一声,也没心情应付两句,只问道:
“往各处的年礼都送去了?可都收下了?”
“都送去了,按着太太的吩咐,比去年翻了一番。
还是跟之前一样,有几家收了,有几家没收,都还是原来那几户。
只是......北静王府这回没肯再收礼,而且连上回的礼都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