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本是要直接去寻黛玉,忽然被人叫住,扭头一看,眼见是宝玉,也愣了一愣,笑道:
“给宝二爷请安,奴婢刚从琏二奶奶那出来,正要去见林姑娘,给林姑娘买了些燕窝,宝二爷可有什么事吩咐?”
宝玉略近几步,倒也有些分寸,隔着三五步笑道:
“这些东西何必要从外头去买,府里都有现成的,我那里就有好些。
倒不知道林妹妹原来爱吃这劳什子,既如此,回头我叫袭人也送些去。
我刚从林妹妹那儿来,林妹妹瞧着有些倦了,可是有什么事不成?听袭人说你常来,怎么我倒不大见过?
这府里你也熟了,若有什么事,你便来找我,或是我一时不在,你找袭人留话也可,可别见外。
老祖宗今早赏了我两碗玫瑰露,我还没喝,你不如带一碗回去尝尝。”
绿衣怔了怔,略皱皱眉头,想着此前在那边宅子里,公子说起这位宝二爷时的一番评价,眼底倒也有些恍然,也不与宝玉计较,只当是哄小孩了,笑道:
“我也只是去林姑娘那里瞧瞧,若林姑娘果真倦了,我自然也不多留,宝二爷好意,奴婢心领了,多谢宝二爷关照,只是那玫瑰露,既是老太君给宝二爷的,我一个丫鬟怎么好受用,宝二爷还是留着吧。”
宝玉又推让几番,见绿衣确实不受,便也作罢,又嘱咐几句,便不在绿衣这儿耽搁,径自往梨香院去。
总归姨妈和宝姐姐待我还是一样的......
绿衣扭头瞧着宝玉离去的背影,学着林思衡的样子眯了眯眼,继而又摇摇头,便将宝玉抛在脑后,仍去见黛玉。
黛玉早盼着绿衣过来,正在望眼欲穿,眼见绿衣今儿果然来了,不甚欣喜,哪里就有什么倦色。
“你这些日子可来得少了些,上回晴雯过来,说你在那边忙着事情,可都忙完了?”
绿衣早几日正忙着和两位兄长给林思衡造势,自然耽搁了些,倒也不与黛玉解释这些,将燕窝丢给雪雁,笑嘻嘻的从怀里摸出一张信封来递过去。
“前些日子正在年关,虽是公子不在京里,只是既托给了我,也不敢堕了公子的门楣,琐事自然多些,如今都料理完了。
昨儿才收到公子发来的信,这正是给林姑娘的,姑娘还不快瞧瞧。”
黛玉既羞且喜,如今这等年月,未婚男女之间书信往来,要说起来也有些犯忌讳,只是她与师兄自小就在一块,关系亲近又非常人可比,一回两回的,倒也不怕人胡说。
将信封接过来,虽心中有些急切,因绿衣还在,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先将信收好,咬咬嘴唇,拉着绿衣的手问道:
“师兄既写信回了,可曾说了,还有多久回京?”
绿衣摇摇头道:
“公子虽离京前有交代,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只是打仗的事,又哪里能说得准的,如今眼看着快要过了半年了,大抵也快了。”
“上回不是还听你说,师兄在南边儿又胜了一场?朝廷又要给他升官儿来着。怎么还有仗要打?”
黛玉想起此事,神色便有些忧愁。绿衣也无法可想,只得略略安慰几句,又刻意得拿眼睛去瞄那封信,黛玉果然发觉此事,神情一紧,便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绿衣偏偏促狭的多留了些时日,眼见黛玉身子都渐渐绷起来,言语间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方才足了兴致,离了这贾府。
揣着怀里另一封信,坐着祥子驾的马车,往“桃花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