偕鸾佩凤两人用帕子胡乱擦擦脸上脏污,尚且娇嗔道:
“老爷今儿怎这样快就到了?莫不是果真叫那酒助了兴致不成?”
稍等了些许,竟不见贾珍说话,手脚也没有动作,还以为贾珍是喝多了酒,径自睡了过去,佩凤撇撇嘴,正要下床叫下人打水来梳洗,却见偕鸾陡然惊叫了一声:
“老爷!”
佩凤吓了一跳,没好气的扭过头道:
“老爷既睡下了,咱们只管自己清理着就是了,你这骚蹄子,还想把老爷叫醒,好受用一回不成?”
这一扭头,却见贾珍正挣扎眼睛,眼角两条血痕,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模样极为渗人。
佩凤便也吓得惊呼了一声,两人抱在一块凑过去,将手在贾珍口鼻前一探,果然已没了气。
两人对视一眼,都吓得手脚发软,胡乱套了件衣服,也顾不得脸上那脏东西,便跑出去喊人:
“快来人呐!快来人呐!老爷出事了!”
贾蓉自将那酒送到贾珍手里,便时时注意着,生恐出了篓子,方听得偕鸾佩凤呼喊起来,说贾珍出了事,贾蓉心中便是一惊,旋即又赶紧憋出一副惊讶悲伤的表情来,快步小跑着就冲过去。
正撞见偕鸾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喊人,贾蓉便将她拦住,眼见这女人春光外露,贾蓉不动声色的扫视一眼,继而急切道:
“快说!老爷如何了!”
偕鸾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又瞧了两眼,才发现是贾蓉,稍稍安定了些,哭喊道:
“老爷!老爷没气儿了!”
“啊?”
贾蓉惊呼一声,心中大喜过望,狠狠掐着虎口,方才没笑出声来,又痛出两滴眼泪,再顾不得偕鸾,大踏步便往偕鸾房里去,嘴里一路呼喊着:
“老爷!老爷!”
到了偕鸾住处,刚一进门,正瞧见贾珍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瞧着自己,唬的贾蓉差点就又要跪下来。
眼见贾珍并没有什么动静,贾蓉方才拍拍胸口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用手探了探,见贾珍果然没了气息,方才喘了口气。
继而又莫名的眼睛一酸,竟真流下两滴泪来。
尤氏因身子不适,正歪在床上小憩,陡然听闻下人来报,说贾珍出了事,赶紧强撑着爬起来,叫人扶着,也急忙赶过去。
一进门,也被贾珍那双血红的眼睛唬了一跳,见贾蓉正趴在地上痛哭,偕鸾佩凤两个妾室也跪在一旁,胡乱穿着几件衣服,一边哭,一边浑身发抖,屋子外头还围着一圈下人。
尤氏也颤抖着走上前去,见贾珍果然断了气,自己也眼前一黑,身子一软,险些晕倒过去。
脑子里浑浑噩噩,不知该如何是好,贾珍不比旁人,他是宁国府之主,是贾家的族长,是贾家摆在明面上的主事人之一,他这一死,也不知要动到多少关碍。
千头万绪,叫尤氏一时竟无处下手,也只得默默流着眼泪,不知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