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碰现场!"莫辰祎突然提高声音,握着我的手腕将人往怀里一带。
他指尖划过我掌心时留下三道短促的划痕——这是我们约定好的"警戒"信号。
余光里,包锦程正悄悄将怀表往袖口里塞,表链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我借着整理头发的动作,用铜戒边缘轻轻刮过莫辰祎的手背。
他立刻会意,突然指着雪散落在地的翡翠吊坠高喊:"证物要保存完整!"
人群骚动的刹那,我们同时扑向正在往舱门挪动的包锦程。
老人枯枝般的手腕被我扣住时,唐嘉树懊恼的咂舌声与孙熙岳的惊呼混作一团。
莫辰祎利落地抽出老人藏在后腰的牛皮笔记本,封面上烫金的1937像一道未愈的伤疤。
"各位。"莫辰祎转身的瞬间,游艇突然响起悦耳的系统提示音。
璀璨的水晶吊灯次第亮起,在重新运转的恒温系统里,他睫毛上的磁粉折射出细碎银河,"要不要听听真正的海妖号故事?"温暖的光线下,我看见他衬衫第二颗纽扣沾着我的口红印。
那是两个小时前在配电室接应时,我故意蹭上去的伪装记号。
此刻那抹嫣红正在他锁骨下方跳动,像颗鲜活的小小太阳。
"所以您祖父才是文物走私的主谋?"单楚帆举着直播手机挤到最前面,镜头差点怼到包锦程脸上。
老人蜷在真皮沙发里,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最后一丝精气神,唯有胸前的怀表还在固执地走字。
莫辰祎将航海日志复印件分发给众人,纸页间夹着的干枯海茉莉纷纷扬扬落在我裙摆上。
他讲解时的喉结翕动像某种精密的仪器,每当说到关键处,就会用尾戒轻敲玻璃桌面——那是我送他的二十八岁生日礼物,内侧刻着经纬度坐标。"也就是说......"龚宇澄突然举起满是油污的手,"这几天轮机舱的异响,是你们在偷偷安装电磁装置?"
雪突然发出凄厉的冷笑,她耳后的疤痕在顶灯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不然怎么让这群蠢货相信,八十年前的亡魂真的会索命呢?"镶钻甲油深深掐进真皮扶手,她染成银白的发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回黑色。
我端起侍应生刚送来的热可可,任由莫辰祎就着我手腕喝掉第一口。
他喉结滚动的频率与我腕表秒针完全同步,这是我们被困冷库那夜培养出的默契。
温热的呼吸拂过我手背时,我听见后排几个女游客发出压抑的抽气声。
"钟小姐!"穿波点连衣裙的阿姨突然越过人群握住我的手,"多亏你们小两口,不然我家老李又要吓得吃降压药了。"她丈夫在人群后憨笑着举起药瓶,周围顿时漾开善意的哄笑。
莫辰祎的手自然地环上我的腰,指尖在脊椎第三节轻轻按压——那是"配合演戏"的暗号。
我顺势将头靠在他肩上,发梢扫过他突起的腕骨:"其实最开始发现异常,是因为阿祎说闻到了不该存在的锈味......"我们一唱一和的讲述里,宴会厅逐渐飘起现烤曲奇的甜香。
侍应生推着餐车穿梭在人群间,香槟气泡在水晶杯里跳着圆舞曲。
唐嘉树不知何时挪到了角落,正咬牙切齿地往平板电脑里输入着什么,屏幕反光将他扭曲的表情投射在天鹅绒窗帘上。
正当船长提议开启庆功香槟时,我余光瞥见包锦程颤抖着去掏西装内袋。
老人枯瘦的手指刚触到纸页边缘,整艘游艇突然被巨浪抛起。
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泛黄的纸条像片凋零的银杏叶,飘飘荡荡落在我缀着珍珠的鞋尖前。
莫辰祎的体温骤然撤离,他正死死盯着重新暗下来的航海钟。
我借着俯身整理袜带的动作,用舌尖卷起那张浸满古龙水味的纸片。
粗糙的纤维划过唇瓣时,我尝到了与雪耳后疤痕如出一辙的铁锈味。
月光恰在此时穿透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