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知道啊,你也是女强人,我女儿说的。”黄姐有两个女儿,就嫁在附近,两家帮衬着带孩子。
相颜看着黄姐,这一刻格外的亲切,她的脸色也不算好,嘴唇很白,感觉有些贫血,相颜关心道:“你平时也歇一歇,别太累了。”
“我是一辈子都累惯的了,没事做就着急,而且我也不觉得自己累。”黄姐摸了摸她额角汗湿的碎发,“你天生就是惹人疼惜的命,再睡会儿吧。”
相颜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流出来,只有生病时,才知道谁对自己好。
“叶先生晚上回来,他比我会做菜,你晚上要多吃一点,才能快快好起来。”
“黄姐,下个月给你涨工资。”
“不用,过完年叶先生才给我涨过,快睡吧。”黄姐用粗糙的手,摸了摸她的脸,帮她把被子盖好,才离开房间的。
虽然退烧了,但身上的疼痛没有减轻多少,疼痛钻进骨子里一般,相颜又哭了起来,紧抱着被子,她讨厌病痛缠身的感觉,一直可怜的呻吟着。
黄姐回到家,二女儿在拖地,五岁的小孙女坐在沙发上乖乖玩手机,她说:“贝贝,少玩手机,眼睛很快要近视的。”
小孙女依旧低着头,很认真的盯着手机看,一动也不动。
二女儿站在阳台收衣服,冲屋里喊了一声,“贝贝,外婆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小女孩仍然抱着手机一动不动,谁也不愿意理会。
黄姐无奈地摇了摇头,从包里翻出了老人手机,去了自己的房间,拨出了一个电话。
一接通,黄姐就焦急的说道:“叶先生,我下午给太太收拾卧室了,我看着今天阳光很好,正好把床单都换洗了,没想到她睡过的地方,全被汗浸湿啦,以前她有一次发脾气,也是这个样子的,我那时候就想跟你说了,又怕你怪我多嘴……”
黄姐听到电话那边还有别人在说话的声音,急忙又问:“叶先生,你还在听吗?”
叶礼融正在开会,也没听得仔细,只应了一声,“嗯。”
“她是身体不舒服才老发脾气的,需要好好的调理肝气,你们年轻人真的什么都不懂啊!”
“这些事你不要跟她提。”叶礼融叮嘱道。
“我晓得的,她这些天心情一直很不好,下午她身上突然有些低烧,一直躺在床上……”
叶礼融走出了会议室,站在走廊里,急切的问道:“她烧了多少度,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我给她做了艾灸,烧已经退了,应该还在睡着,我在厨房用电饭煲给她煮了瘦肉粥,晚饭时,你盯着她吃一碗。”
“黄姐,这几天辛苦你了。”
黄姐开心的说:“叶先生,我认识一位老中医很有名,我把医生的地址告诉你啊,太太的身体真的很虚弱……”
“我还要开会,你说的这些事,我记住了。”叶礼融先挂断了电话。
黄姐将老年手机塞进了很旧的枕头底下,她家里的孩子们身体不舒服时,都是去找老中医抓几服药,很快就药到病除。
“叶先生一向好脾气,他什么时候对太太的事情,这么冷淡过呢?”黄姐自言自语道。
她服务过不少家庭,只有这家的男主人最大方,待人最客气,从没有对她说过重话,每次过节还送两盒礼品给她。
黄姐很感恩,一直铭记于心。
家里的女主人就更好了,有一次黄姐提到自己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是全职妈妈,在家带两个孩子。
没想到,年轻的太太很会关心人,很热心肠的问道:“家庭收入负担两个孩子可以吗?”
“紧紧巴巴可以过下去,我的大女儿很节省,半年都舍不得给自己买一件新衣服。”
太太听了之后,又问:“你女儿跟我身材相仿吗,我有一些不穿的衣服,不嫌弃的话,你带回去给她吧,好多连牌子都没有摘。”
“她和你一样瘦的很呢!”黄姐如实回答。
“那你等我一下。”
说完,太太就上楼去了,没会儿,就提了一个大包下来,黄姐赶紧去接,“这样重,太太你提不动的。”
“还有这个包,你也带回去给她用吧。”
“太太,这样小的包啊,它装不了什么东西的呀!”黄姐迟疑着不想要,没去接。
“这个包花了五千多呢,我没用过几次。”太太微笑说。
“这么贵的呀,我一个老太婆也没有见识。”黄姐吃惊极了,太太都被她逗笑了。
“这么一点点的皮料,怎么就这么贵呢?”黄姐听到价格后,就越发爱不释手了。
从那次以后,太太隔一段时间就会收拾出一些她的衣物和鞋子,黄姐受了人家的恩惠,就想着回报。
有时候,黄姐很想找太太谈心,可是太太很少在家,在家的时候,总好像很累,不怎么愿意说话。
黄姐的卧室很小,她的身形不算很胖,可是转个身都难,这原是一间朝北的杂物室,经过改造,成了她的卧房。
从屋里走出来以后,二女儿正在厨房洗碗,忙的披头散发,黄姐又卷起衣袖帮女儿擦灶台上的油渍。
“妈,我和贝贝吃过晚饭了,给您留的饭在蒸锅里,您今天累了,就别忙了,歇歇吧。”
黄姐平时不是一个爱多嘴的人,实在忍不住跟女儿唠叨起了这件事,“我总感觉着,他们夫妻之间出问题了。”
“绿映山庄的那家啊,您不是说,那一对是您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最幸福的小夫妻了吗?”二女儿笑着问道。
黄姐一说起那对夫妻,就夸赞个不停,“那家的先生长得还帅呢,文质彬彬的,斯文有礼,太太非常的漂亮,就跟电视上的明星似的,不过这家的太太身体太虚了,有时候耍些小脾气,两人结婚都七八年了,太太总是一心奔着事业,还不着急要孩子,这样下去婚姻怎么长久的了啊?”
黄姐快愁死了,可是二女儿哪有闲功夫听这些,将洗好的碗筷装进灶台下的橱柜里,漫不经心的说道:“您真是大惊小怪的,有钱人的生活本来就无法理解,更是我们难以想象的,您就爱瞎操心。”
她随便把头发挽上了,就这么几秒钟的空隙间,还不忘嘱咐道:“妈,您帮我把洗衣机的衣服晾了吧,我得去送晚饭了,您那可怜的小女婿今晚又要值大夜班,都连续三天了。”
她已经麻利的将不锈钢保温盒塞进了布袋里,拿上了头盔和电动车的钥匙,还不忘数落上几句命运的不公平,“他们那些有钱人啊,就算再怎么任性胡来,也永远过不上咱们这种穷苦日子,您看好贝贝啊,我出门了!”
女儿一说完,就将家门带上了,留下黄姐一个人惆怅。
黄姐连连叹气,她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