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的人?”他缓缓开口,语气有些沉重。
来人低声道:“是,说这点小意思还请大人关照,不必太过深究。”
段主簿沉默不语,手指轻轻叩击桌案。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段昊初推门而入。
正巧看见了桌上的木匣,他扫了一眼,脸色微变,沉声道:“父亲,这种东西,收不得。”
来人一怔,随即干笑道:“段公子,这是我们家老爷的一点心意——”
“我父亲为官清廉,这等污秽之物,速速拿走!”
段昊初冷声打断,眼中满是不悦。
段主簿看了儿子一眼,轻叹一声,抬手将木匣推回:“带回去吧,本官只按律办事,若吴家清白,自然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来人脸色微变,拱手告退。
待人走后,段主簿看向段昊初,眼中带着几分复杂:“你怎知此事?”
段昊初坐下,神情严肃:“我认识向安一段时间,知道他不是鲁莽之人。
赌坊的事,定是有证据,不然他不会发出来,
听说刘知县已经接下案子,赌坊背后的吴家势必会有所动作,父亲若被牵连进去,岂不是让人抓住把柄?”
以前吴家就会常来段府走动,这事段昊初是知道的。
看到这篇文稿的时候,他立马意识到问题,随后就询问了刘文昌他爹这边的反应。
刘文昌没有隐瞒,把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了他。
他就明白林向安有备而来,考虑良久后,他才在人来求情时,当面替他爹回拒了。
段主簿沉默片刻,点头道:“你说得对,此事我自有分寸。”
段昊初松了口气,露出一丝笑意:“如此,我便放心了。”
虽然不知道林向安为何会做这样的事,但他能做的就是不让他爹插手,其他的就得靠他自己了。
…….
今日林向安没有去上课,一直待在文思苑,静候消息。
在下午有学役寻来,上前道:“林公子,周教谕请你去一趟。”
林向安心中微微一动,调整衣襟,随即跟着学役前往。
书房内,周教谕负手而立,看到林向安进来,让屋里的下人都出去。
招呼林向安坐下来喝茶,才缓缓开口:“听闻近日城中闹得厉害,民报亦在其中推波助澜。”
林向安拱手行礼:“学生只想揭露不公,让百姓知道真相。”
周教谕缓缓转身,目光深沉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道。
“真相固然重要,但你可知‘言论’二字,向来锋利如刀,若使之不慎,伤人亦伤己?”
林向安明白周教谕这是在提醒他,并没有责怪他,便诚恳地应道,“学生明白这个道理的,但学生自从知道这事后,于心不忍,这才将事情告知百姓,免得再有人上当。”
周教谕点点头,语气缓和了一些:“我知你的意图,之前几期内容,我也有所耳闻,晓得你想为百姓做事。但世道险恶,人心难测,还是谨慎些。”
有时候做事,必然会得罪人,他心里称赞林向安的行为,但作为师长,还是要提醒,毕竟他的未来之路还很长。
林向安沉思良久,拱手道:“谢教谕教诲。”
周教谕摆摆手:“你去吧,望你自持。”
离开后,林向安便去了文思苑,心里明白机会只有这一次了,得继续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