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宜家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底下喊声,忙一下子蹿起来冲到窗前,对底下招手。
然后她就去拽着四姐起床。
“四姐,快走,我带你出门做个要事!”
叶华兰早就醒了,一晚上睡睡醒醒,几乎没睡熟过。
她坐起身,嗓子暗哑动了动,还没出声,就被小妹拽了起来。
等她意识到,就已经被小妹套上衣服拽着飞奔出去。
身后刘爱花喊着:“你们俩干啥去,不吃早饭啊!”
叶宜家挥手:“不吃,给我们留着!”
等到了县城东路,一处通往县城东边村子的土路。
吹着扬起的沙尘,叶华兰还是不明白她们大早上来这里干什么。
想到刚刚跑出筒子楼时那些邻里的眼神,她低下头,又忍不住抠着脸上的伤疤。
叶宜家瞥到,皱着眉将她手拉下来。
这时,她眼前一亮:“快看!人来了。”
叶华兰抬头,浑身一颤忍不住后退。
她死死拽住小妹的手,嘴唇都在颤抖:“小五,小五,你要干什么,我要走。”
路那边,驴车上坐着的人,正是杨明和黄翠芬,身后放了大包小包行李。
“你跟我生气啥,要不是你被外面破鞋勾搭我能去吵架吗?”
“你这个泼妇!”
“泼妇你也只能跟我过了!”
叶宜家睥睨着那对吵吵嚷嚷的夫妻,反手握住浑身颤抖的姐姐的手。
叶华兰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
她最厌恶的两个人即将接近,她当成小孩的小妹一脸冷漠:“四姐,我是要你来看看,仇人大败,你要笑要嘲讽,要做个恶人。”
叶宜家的人生信条一贯是,现在爽了就完了。
所以知道刘家拿他们钱,一刻等不了就要要回来。
费心思把她看不惯的狗男女打包送回去,不嘲讽也不那么爽。
那头,气哄哄的黄翠芬一抬头,也看到了路牙边上的两个姑娘。
无他,实在太出彩了。
两个都身段苗条,皮肤白净,似那盛夏掐尖的荷花,年轻靓丽,正是她最讨厌的那副样子。
等等,她定睛一看,那个脸上一道疤的,不就是那狐狸精吗?
黄翠芬当即就要跳下车骂狐狸精:“小娘皮子,你还来干啥,来勾引我男人吗?”
她破口大骂着,却发现粗壮的身躯下不了车。
身后杨明一直拉着她:“你别丢人了好不好。”
杨明低声骂着,不敢抬头看叶华兰的眼睛。
他是真心喜欢过叶华兰,她漂亮、活泼、嘴甜有趣,和她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
但翠芬进城后,他是真心害怕了。
他怕翠芬闹到单位,影响他的前程,就只能都推到叶华兰身上。
他以为叶华兰那种小姑娘,不敢闹,可是谁能想到她还有个泼妇妹妹呢?
杨明边拉着老婆,边阴沉看着叶宜家。
叶宜家也丝毫不惧对视回去,良久,嘴角扬起一抹明晃晃讽刺笑意。
“这不是杨秘书吗,怎么一大早坐驴车回村啊!”
杨明一瞪:“你够了没有?”
黄翠芬也狐疑看着这个小姑娘,难道也是勾引她男人的?
“你这个小娘皮子跟我男人说什么呢,一群城里的小狐狸精不学好,成天记挂别人男人!”
她骂着回头瞪杨明:“你是不是心疼叶华兰了,你放开,我今天要再给她右脸上来个疤!”
看着她这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叶宜家心里直作呕。
她将已经面色惨白的四姐拉到身后,直直对视着杨明:“返回原厂也不是一定没有升迁机会,但是进劳改所是一定没有的。”
“你说,我要不要带我姐姐一块回你们乡下宣扬一下?”
杨明一愣,黄翠芬也怔住了。
妈呀,要是村子里知道这些,她黄翠芬村长女儿面子还往哪搁。
爸肯定不让她跟杨明过了。
黄翠芬嗫嚅着,说不出话。
叶宜家却不松口,直直看着这个满脸凶横的女人:“你自己老公长得跟个癞蛤蟆似的,一脸阳痿样,除了我四姐之前眼瞎谁看得上。”
“我祝福你守着你亲亲老公过一辈子,生一堆长得像他的小癞蛤蟆。”
“但是,出轨有了第一次不可能没有第二次。我今天来是要提醒这个姐,你往后余生里,记得时时看紧你的老公,每天都盯着他有没有苗头。”
你要一辈子活在疑神疑鬼里才对得起我四姐啊。
黄翠芬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感觉这不是什么好话,但却又有点道理。
杨明阴狠瞪了叶宜家一眼,视线瞄过她身后始终低着头的女人。
他转过头,挥起鞭子就要继续行路。
黄翠芬也喃喃:“是啊,这次要不是有人给我发电报,我还真被瞒过去了,这以后得盯紧点才行。”
两个人很快消失在飞扬的尘土中。
叶宜家挠了下下巴,电报?
她没看到身后的四姐,正呆呆抬头看着远去的驴车。
本以为一辈子都不敢再见的人,在小妹面前,这么容易就败退了?
脸上的疤还在隐隐作痛,可她心里的畏惧,好像少了很多。
两姐妹都在发着愣,突然,路边行驶过来的一辆吉普车停在了她们面前。
叶宜家定睛一看,车上下来的人,呦吼。
差点忍不住吹了个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