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汉子带来的人都是群精干男人,听到那声“砸”,都像是见到了肥肉的疯狗,很快便抡起桌椅板凳,抄起放有护身符的红木匣子,砸了个精光,踩了个稀碎。
这群人的眼中露出饿狼没吃饱的精光,又将各色锦囊踩在脚下,狠狠地用脚尖碾着。
这群人甫一动手,祁风便伸手想拦,可他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眼百里相。
百里相的目光冷冷的,一一扫过这群动手的人。
每个人都砸得很卖力气,只有那个瘦得过分仿佛根竹竿的矮个儿男人没有动手,仿佛是这群人的为首者,正指挥他们究竟砸些什么好。
百里相见祁风望向自己,眼中带有询问的意思,她面沉似水地轻轻摇了摇头。
宋莫浔却是早就认出了那精瘦的矮个儿男人,正是金光阁掌柜的张逢应了。
他曾几次见过张逢应易容成这个样子出城,见些不知什么人了。
百里相再次看向矮个子,终于看了出来,这人是使了障眼法,将身高生生缩了好几寸,又将血肉都尽力向骨头缝内收缩,这才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百里相冷哼一声,心道,张逢应啊张逢应,你便尽管砸,我要让你十倍偿还!
“砸!给我砸!”张逢应翘着兰花指,捏着嗓子说话,刻意装出一副和平日里大相径庭的样子,“那边也给我砸了,什么茶盏了茶壶了,能砸的都砸了!”
祁风退到了百里相身旁,静静地看着这群人动作。
宋莫浔却是不敢动作,他方才卖力讲解时,脸上本有种胜券在握般的神采,这神采是脱离侯爷掌控的兴奋,还有初初尝试的新奇。
此刻,什么神采都全部消失了,他的脸上,只余了惧怕。
宋莫浔悄悄挪动着脚步,终于摸到了门口,他正待静悄悄地摸出去,就当眼前这打砸抢的一幕,他从未看见过之时,百里相忽然朝他招了招手。
宋莫浔周身一震,僵在原地,不敢再动。
百里相的威名,着实是要比背靠户部尚书许术的张逢应还要更响上很多的,若是惹怒了百里相,自己的下场,肯定是要更糟的。
虽然侯府那过分严苛的家规难违,侯府那过分严格的家父可怖,可宋莫浔还是忍住朝门外逃跑的冲动,静静地立在原地。
他不敢看百里相,也不敢出声,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地面,心中发着抖。
“宋莫浔,”百里相这三个字念得极为缓慢且有力,声音不大也不小,惹得屋中喧闹地动静一时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寂静。
“你把门拴上,”百里相低头掸了掸袖子,继续道:“从里拴上。”
宋莫浔只得百般不情愿地将门关上,从内落了锁,也将自己和如意阁前数道好奇的眼神隔绝了开来。
张逢应仗着自己用了障眼法,无人知晓他们这行人是金光阁的,一跺脚,便开始骂道:“百里相你个死丫头,净使些下作手段抢生意。眼馋金光阁的生意好,便弄了个不知从哪里粗制滥造的破烂锦囊,来冒充宗门所出的护身符,还拿出来卖,真的是黑了心肝肺!”
百里相掏了掏耳朵,不以为意地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