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相定睛看向这黑皮的丫头,个头不高,有些丰腴,看着年纪很轻,像还是个黄毛丫头。
百里相启唇发问:“兰琳儿,你今年多大了?”
“回百里姑娘的话,今年十岁有三,未及二八。”
百里相笑得温柔,“兰琳儿,我是问你的真实年龄。”
兰琳儿一惊,先是看了眼陈兴,然后又看向百里相,“百里姑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兰琳儿,修炼成人形,没少费力气吧。这个姓陈的,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你且与我说说。”百里相笑得越发温柔。
陈兴的脸色就像是敷了十层珍珠粉那样的白,白得没有血色,白得惨青。
他听百里相诘难兰琳儿,面色不喜不忧,端的是淡定得紧。
“百里姑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只会说这一句?怎么,修炼成人的时候,未开灵智,还没学会怎么说人话?”
陈兴终于开口,“百里相,我不但知道你是谁,我还知道你来自何方。你那桩事,当初闹得很大。你在这里躲灾,不怕我去通知你家里人,抓你回去吗?”
百里相终于卸下温柔的伪装,笑得讥诮。
她嘲讽似的看向陈兴,道:“陈兴,相府里有黑兔修炼成人的妖。你说,如果我现在立刻杀了她,除妖司的谢清明和伏魔司的严裕会说些什么?”
陈兴不答。
“他们只会说,我百里相杀得好,为民除害。”
陈兴笑了笑,“你不会,兰琳儿是证人,不是吗?”
“她是你的证人,不是我的证人。”
陈兴收了笑容,答得一本正经:“她也可以是你的证人。”
兰琳儿听了,霎时慌了神,跪倒在地,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再抬头时,额前全是淋淋的鲜血,顺着额角流下。
“陈大人,您不能杀我,您不能杀我…”
陈兴看向兰琳儿,笑得有几分缱绻,“兰琳儿,我几时说要杀你了。我不过是让百里掌柜带你走,去廷尉司当证人,是死是活,皆由廷尉司定夺。要杀你,也是刑部的事情。你怎么就能污蔑我要杀你呢?”
兰琳儿跪爬至陈兴脚下,死死扒着他的小腿,声泪俱下:“陈相不可,你当初答应了我,你这样出尔反尔,会遭天谴的。你还嫌你作的恶不够多吗?你不保我,你会遭报应的…”
陈兴看着兰琳儿那泪水和着血水的一张黑脸,很厌烦地将她一脚踢开。
这一脚的力气过大,兰琳儿翻滚着跌下三级台阶,额头撞到坚硬的地面上,不省人事了过去。
“百里掌柜,你带她去廷尉司翻案吧。”
百里相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她心里明白陈兴为何转瞬之间,态度变化如此之大。
只是,他不戳穿她,她也不戳穿他。
就这样相安无事,也算得上是上策。
陈兴打了个呵欠,仿佛很是怠累般的,挥手赶人,“看到这个死丫头我就心烦,百里掌柜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些带她走吧。我要小憩了,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说完,陈兴便再也不看倒地不起的兰琳儿和一直冷眼看着他的百里相,自转去后门回卧房睡了。
百里相又看了眼几乎气绝的兰琳儿,心中有些不忍。
这只黑兔子,跟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