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城内,没有哪一位贵公子像宋莫浔一样善于交际。
顾若云伸着脖子喊了好几天无聊,也不肯和宋莫浔去参加城中那些推杯交盏的饭局。
这日,百里相打了个小小的包袱,去后院牵了白驹,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顾若云见了,忙放下手中的瓜子,飞扑过去,兴奋地嚷嚷:“百里,你要出远门!你去哪里,你带上我一起!”
百里相却是摇头拒绝:“我打算回百里村一趟,你留在昭阳,好好看着店里的生意。”
“生意?”顾若云的小脸揪成了一团,“如意阁的生意现在很好啊,蒸蒸日上的,有什么好看着的啊。”
“那你留下来算账。”百里相不以为意,伸手理了理白驹颈上溜光水滑的马鬃。
“账有什么好算的啊,有祁风在这里每天算个不停,我的手哪有摸上算盘的机会啊?”顾若云伸出自己那双莹白的小手,可怜兮兮地给百里相看。
“那你留下来钻研新菜式,前几日莫浔不是给你新买了好几本菜谱吗?”
“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不想进灶房。”顾若云卖力地找着借口。
“我只去几天,又不是什么好玩地方,你跟着去做什么?上次去永安京都带着你了,这次我快去快回,你就好好地在昭阳,随便干些什么都好。”
顾若云突然笑地促狭,凑到百里相旁边,小声问道:“祁风不陪你回去?”
百里相一愣,反问道:“他陪我?店里的账本都堆积如山了,你和莫浔两个公子小姐又不肯帮他算账,他忙都忙不过来,还陪我回百里村?他又不是个闲人。”
顾若云睁大双眼,撇了撇嘴角,道:“你要走最好还是和他说一声,省得等下又要生闷气,说你出门都不告诉他。”
百里相翻身上马,轻拍马背,“那你帮我和他说一声,我这就要走了。”
顾若云有些急,跺脚看着百里相远去的背影,小声嘟囔:“哎呀,百里相你这个不开窍的。”
出了昭阳城门,百里相就使了个缩地成寸的符,须臾之间,便到了百里村口处。
白驹有些不安,马蹄奋力刨着地,险些将百里相甩下马背。
百里相跳下马背,安抚了白驹一阵,看向百里村,心中也是同样的不安。
百里村积贫许久,村民大多羸弱。
可再羸弱的村民家里,也还是要升起炊烟,砍柴烧饭的。
此刻的百里村,却是一派的死气沉沉,甚至一星半点的生人气息也无。
百里相皱紧双眉,满腹疑团。
她随手甩出了一张青黄色的符纸,那符纸未及落地,便生出了手脚,化成了一个探头探脑的纸人。
“去吧。”百里相伸手摸了摸那小符纸人的头顶,低声说道。
小符纸人听懂了,还点了点头,迈着小碎步迅速地进了百里村。
百里相和这小符纸人心眼相通,符纸的眼前,像是蒙着一层白涔涔的翳,只能在这层雾气中,勉强分辨事物。
百里相的心直往下坠,可她并未探到半分妖力的波动。
一股死寂般的气息忽然兜头罩下,将符纸人整个淹没,百里相的眼前,没了雾,再次是莫测的黄土地和枯枝搭起的栅栏。
“该死!”百里相小声咒骂着,心里却明白百里村内定然是生了变故。
百里相拍了拍白驹的头,又看了看百里村内逐渐弥漫的雾气。
“你在这里等我出来。”百里相终于下定了决心,回头嘱咐白驹道。
百里村内,横尸遍地,血流成河。
腥臭的气味却像是被一道结界挡在了村口内,外界丝毫无法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