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该猜到了,这个世间,最恨江风启的只有一个人。”
百里相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可是她仍是默不作声地看着翠雯。
“江易寒是个疯子,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翠雯忽然失控,剧烈地扯着胳膊和腿,想要挣脱铁链的束缚。
“他视人命如草芥,他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凡是他看不顺眼的或者挡了他道儿的,他说杀便杀!你知道他手下那个廖英,替他杀了多少人?”翠雯挣扎了一阵,便颓然地消停了。
“那你又替他杀了多少人?”百里相冷笑。
“我杀了再多人,也比他们少。暗杀营以鲜血为功勋论资排辈,我在暗影可排不上号呢。”翠雯的声调忽然变了,睁开了眼睛,嘲讽似的看了百里相一眼。
百里相的脸色很难看,“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你是该杀了他,”翠雯讥讽地笑,“你知道被他盯上的人,下场会有多惨吗?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论是谁,他都照杀不误。南北两京都说他性格乖张举止暴戾,我在他身边待了半年,亲眼看着他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翠雯语重心长,“百里相,这些传言都是真的。”
百里相于怒火中默然,只是静静地看着忽然表情凝重的翠雯。
“他要娶你。他为了娶你,一定会杀了江风启,他会为了他想要的一切,杀掉所有挡他路的人。”
百里相在她杂乱无章的话语中,忽然抓住了一点线索,问道:“你在他身边待了半年?”
“是。”
“那你可知道有关百里村惨案的细节?”
“半点不知。”翠雯不在乎似的笑,“我能知道什么呢?我不过是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百里相察觉到了她状似平静的话语中,隐藏着的恨意,心中忽然又生出了点同情。
“玩物,是没有资格知道任何事情的。”
百里相又看了看她,两行泪痕将她脸上的脏污和血迹冲刷开去,露出了她原本光滑的肌肤。
其实这个叫翠雯的姑娘,确实长得不错。
“百里相,你知道吗?”翠雯忽然抬了头,眼中含泪,而泪水之下,全是窒息的绝望,“其实我是真的很羡慕你。”
百里相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她。
“你能杀了他,我却不能。”翠雯歪着头,看着布满陈年污垢的地面上一只鬼鬼祟祟的老鼠,叹道。
“你说为了他想得到的一切,他会杀人。他究竟想要什么?”百里相拧眉问道。
翠雯却是不答,仍是叹道:“百里相,替我杀了他,替我杀了他…”
百里相更加不悦,断然开口:“我会杀了他。只是我杀他,却不是为了你。”
翠雯再次抬头,嘲弄似的看着愈发不满的百里相。
百里相耐着性子,又问了一次:“他究竟想要什么?”
翠雯却再次闭上了眼,歪着头,倚在经年腐朽的老木上,声音很低:“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她的鼻中传出轻微的鼾声,竟是安稳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