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莫浔和顾若云归心似箭,回去的路上催马加鞭,一路疾行。
赶了十几日路,在距离永安京不足百里之时,两匹花了高价钱从马行买来的宝马终于翻着白眼,口吐白沫,再也不肯前行,挣扎了几下,直接死在了路上。
顾若云有些不忍,宋莫浔却是一刻也不肯停歇,定要拉着顾若云继续前行,找到驿站歇脚,再打听方向,寻个马行,再买两匹速度更快的好马。
顾若云饿着肚子,愁眉苦脸地跟在宋莫浔身后,实在是不知道往日里好吃懒做又胆小如鼠的侯府小世子,究竟是从哪里生出来的气力,竟然如此不知疲累。
宋莫浔挥着短剑,砍去周围挡路的树枝,回头鼓励道:“就快到了,若云,再坚持一下。”
顾若云脸色苍白,拖着虚浮的脚步,想让他停步,等自己休息一刻钟,再继续赶路,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顾若云忽然快走了两步,一把拉住了宋莫浔的衣袖,脸色不再是苍白,而是透着绝望的惨白,颤声道:“莫浔…”
宋莫浔疑惑回头,不解地看着她。
顾若云伸出颤抖的手指,指了指身旁一棵参天的古树,声音里带着哭腔:“你看那棵树上面系着的红绳,我们是不是已经经过它好几次了。”
宋莫浔周身一僵,忽然感到血液直冲天灵盖,几乎不敢扭头去看。
待他终于积攒出力气去看那棵古树身上系着的红绳时,他的心脏忽然猛烈跳动,宛如雷响。
那棵树很粗壮,呈三人环抱之势,在腰部处却系着一根早已褪了色的、不粗不细的红绳。
那根红绳虽然已经半白不红,可上面却像是镀了层金粉,在正午的阳光下,金光闪闪,闪着诡异的光。
那时,宋莫浔还觉得奇怪,多看了几眼。
可此刻,分明已经又走了有将近两个时辰,已然接近黄昏时分,那棵古树上面的红绳,却仍是金光闪闪,闪着诡异的光。
宋莫浔感到自己身侧一凉,原来是平日里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顾若云贴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他的胳膊,往他身边凑。
宋莫浔心知此刻无论自己有多怕,也该装出无畏的样子。
既给顾若云消疑,又给自己壮壮胆子。
“别怕,也许是你看花了眼呢。”宋莫浔的左手忽然探了过来,摸索着找到了顾若云的左手,胡乱从胳膊上扒拉下来,旋即紧紧地握在右手冷汗涔涔的手心里。
顾若云的身子几乎都在抖,丝毫没有拒绝,甚至恨不得再同宋莫浔贴得更近些,方好消解些恐惧。
宋莫浔心中的惧意忽然也减了些,大着胆子继续向前走。
二人就以这种诡异又亲密的姿势,走得几乎同手同脚般,相互依偎着,朝前又走了数百步。
二人忽然又停下了脚步,身子不再颤抖,却被一种难以名状的绝望填满了。
眼前再次出现那棵参天古树,腰身上系着金光闪闪的褪色红绳。
宋莫浔一狠心,忽然松开了抓住顾若云的手,大踏步向前走去,站定在了那棵树的面前。
顾若云忽然有点佩服他。
宋莫浔的手又开始抖个不停,可他心一横,一咬牙,伸手便把那根红绳扯了下来。
随即他维持着一种凶狠毒辣的表情,大步走了回来,又一把拉过了顾若云的手,恶狠狠地道:“我们继续走。”
顾若云霎时也忘了怕,大步向前走去,步子踩得很重。
可走了没有几步,宋莫浔紧紧握在手里的那根泛着金光的红绳忽然就凭空消失了。
宋莫浔初时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待他仔细看了好几次空无一物的左手,这才发觉红绳是真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