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相一怔,这才明白过来,匆忙摆手。
她生怕被人误会,倒不是因为厌烦江风启,而是她平生以刚正不阿闻名,最憎风言风语。
她忙道:“不,你误会了,我们不是…”
“啪嗒”一声,原来是钱袋子落地的声音。
百里相回头去看,却见江风启薄唇紧抿,脸色冷得厉害,声音也像是带了几分不悦:“给我们两只登对的面具。”
江风启素日里颇有教养,是断做不出将钱袋掷于地面这种事情的。
虽说身为皇子,可江风启是天生的悲天悯人,就算是面对着穷苦百姓,也不会如此不顾礼节,遑论一个平头正脸的卖货郎了。
百里相缩了缩脖子,虽然不明白江风启为何忽然动气,可下意识的,她并不想惹江风启不快。
货郎卖力地推销着:“这款薄瓷面具,色白如玉,甚是好看。虽是白瓷所制,可并不沉重,戴在脸上,仍可行动自如,最适合动如脱兔的青年人。”
“好。”江风启俯身去拆钱袋子取钱,声音仍是很冷,“就买这个了,多少钱?”
货郎见这对小情侣闹别扭,心下一喜,刻意多要了好几倍价钱,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十两银子。”
百里相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相信似的看着货郎,货郎却笑眯眯的,一副童叟无欺的模样。
在永安京待了一阵子的百里相,日常吃穿用度该用几钱银子,她心中还是有数的。
可现下这个卖货郎狮子大开口,她却不敢出言反驳。
“给你。”江风启恢复了理智,取出一锭银子,轻轻置于货郎面前,伸手取走了那一对白瓷面具。
货郎笑得合不拢嘴,不住道谢:“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江风启取了面具便向前快步走着,走出去几步,便头也不回地将女子的那一面递给了百里相。
百里相心里嘀咕:莫不是身后生了眼睛,可双手还是很老实地伸去,取过那白瓷面具。
细腻如白玉般的面具上,除去眉毛鼻子,眼睛和嘴唇都是挖空,供人呼吸。
面具的眼是细长的丹凤眼,眼尾处点缀着藕荷色的鸢尾花,眉心处一点红色花钿,画工极为艳丽。
百里相快走了几步,同江风启并肩走着,探头去看他手中男子的面具。
同样剔透的白瓷面具上,点缀着一对浓眉,和一双用浓墨细细描摹的朗目轮廓,唇边画了颗小小的盛放鸢尾花,仿佛一颗痣般。
百里相想了想,还是郑重道:“谢谢你,这对面具,我很喜欢。”
江风启罕见地沉默,面上的冷意却是缓和了几分,唇角拉扯了几次,最终还是未发一言。
天色已晚,想去马行买马买车已是不可能。
二人走到尚还掌灯的客栈,开了两间房便歇下了。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