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明仕假借贺璋登门为由,江风启便猜出他的来意。此时听到他丝毫不遮掩地讲了出来,也不吃惊,问道:“林相这又是从何说起呢?”
“下官得到消息,二殿下派人把陪都如意阁里的库存护身符都烧了。”
百里相和江风启俱是一惊,几乎站了起来。
“烧了?!”
“是,烧了。”林明仕顿了顿,继续道:“金光阁早已歇业,现下大燕百姓唯一能倚靠的就是如意阁的护身符。二殿下却将这能驱魔避邪的护身符付之一炬,分明就是不想平息妖祸,想要借着妖难继续发财,独大两司。其心当诛,其行不可恕。”
百里相已经气到恨不得立刻冲去肃清王府了,相比之下,江风启却要冷静得多,他问道:“林相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大殿下的消息慢,我的消息却是要比殿下的快得多。这倒不是下官私养精兵的缘故,而是二殿下的暗影,其中有几个耳目还算听我的话,我一问,便问出来了。”
江风启不语,流光的消息总是比暗影的要慢上几拍,他是知道的。
只是,林明仕突然将这么一件足以震惊朝野的事情提前告诉他,难道?
“林相的意思是,二皇子烧了如意阁的护身符,会嫁祸给我,让我背这个罪名,让我在父皇那里受罚。”
林明仕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道:“大殿下果然聪慧,不愧是皇后娘娘的皇子。下官担心的,正是此事。可下官的动作更要比殿下的流光,还要快上几步。”
百里相站了起来,灼灼目光盯着他,问道:“此话怎讲?”
“那纵火烧符之人,已经被下官拿下了,现下就关在廷尉司里。大殿下和百里大人若是想提审他,今日便可过去问话。”
江风启依然镇定,问道:“去廷尉司提审犯人,需要刑部的公文,我们手中无此公文,又无上谕,怎可轻易而往。不如林相和我们说说,林相的条件是什么,我们也好继续谈下去。”
百里相也知自己一时冲动,再次落座。
林明仕也终于凝目看向江风启,眼中精光四射,语中含恨:“陪都昭阳的户部尚书许术已亡的消息,想必二位已经知道了。我那不成器的女婿,并不是死在出城的路上,被妖怪吃掉,而是死在了京中,皇城内。”
江风启的心中有些不安,他已经很少能得到宫里的消息了。凤清宫对宫中的事情不很上心,流光的人又几乎都在宫外,从陪都来了个许尚书又死在皇城里,他居然一点消息都无。
林明仕满意地看着江风启的表情变化,可随即,他又很是落寞地道:
“那个传了十年的谣言是真的。许尚书的意中人,不是小女林筝筝,而是宫中的宠妃灵贵妃。灵贵妃病重,许尚书想要进宫见她最后一面,打的便是有去无回的准备。”
百里相有些愕然,问道:“林小姐是如何得知的?”
“百里姑娘问的不错,此事确实是小女筝筝的猜测。可是夫妻共枕十余年,就算是同床异梦,也对彼此的脾气秉性十分了解。许尚书离府之时,小女曾问他,若是死在京中,该当如何。”
林明仕摇头不语,百里相好奇问道:“他怎么说?”
“许术什么都没说,只让小女不要拦他。”
百里相咂舌,低声道:“还真有人能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惦念了十几年都忘不掉,连死都要和她死在一起。”
“他许术能有陪都尚书之位,还不是靠我这个老不死的为他四处谋划,谁知他竟这么不把我们林家放在眼里。我膝下无子,只有筝筝这么一个独女。筝筝已经把陪都家产全数变卖,回了永安京。二皇子心狠手辣,大皇子方是治世仁君,我不能不为女儿将来打算。还望大殿下能理解我这份为人父母的苦心,相信下官。”
江风启沉吟片刻,开口问道:“关押在廷尉司的那人,林相是如何抓拿的?”
林明仕不答,却是意味深长地看向了百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