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是女官,臣奏请进宫再为灵贵妃诊一次脉。我是天下第一宗云梦宗的九弟子,论起道医的本领,若我认天下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还望陛下准奏。”
江擢几乎是无奈地看着百里相,这个从来上朝只管打瞌睡的大燕第一女官,第一次在太仪殿中发言,居然选择了这么个乱糟糟的时候。
“朕不准。”
越过人群,江易寒的目光落在未着官服,身穿一袭红色罗衫的百里相,轻轻笑了笑。
百里相不看他,只看向江擢,问道:“陛下为何不准?”
这个为何不准的原因,大殿之中,清楚的人,不多。
可满殿文武,唯独这个问话的百里相和皇帝对此心知肚明,明得不能再明了。
灵贵妃早死了。
“百里卿家是除妖伏魔两司之官,若是越过太医院进宫诊脉,朕怕有人又会借题发挥,劾上除妖司和伏魔司几本,说司主百里相越俎代庖,于礼不合,无纲无纪。朕这朝堂议事议的是正事,你们可倒好,把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拿出来,当成要紧事一样的去议。和外面百姓家里张家长,李家短的吵来吵去,有何分别!”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官员们顿时偃旗息鼓。
江擢看了又看大皇子江风启,这个儿子曾经是他最喜欢的。这是他的皇后所出,他本以为东宫那几年,太后代理朝政那几年,陪他咽下所有苦水的宋知意,心里有他。
可后来,他才知道,皇后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他。
她或许忘了那个草原少年,可她的真心,就连半分都未曾分给过他。
他们的这个儿子,现在是出息了。
芜宫被囚十年,一朝还朝,还能挑拨朝臣,争来吵去。
关于顾流川和贺璋,御史大夫和兵部尚书所奏,十有八九是真的。可流光是皇后一手所建,他毕竟念及旧情。
“日后任何陈奏有关灵贵妃病情的人,朕都不会准奏。若是日后叫朕知道有谁还敢拿灵贵妃病情做文章的,朕严惩不贷。”
圣人之谕,金口玉言,殿内百官,无敢不从。
而就在何用昌和令吉面面相觑之时,又是林相率先高呼:“圣上英明,陛下仁慈。”
百官仿佛被架在火上的鸭子,不得不跟着齐声道:“圣上英明,陛下仁慈。”
有人声音小,有人声音大。
待百里相拖拖拉拉地讲完,还有人拖着长长的尾音,才念到仁字。
不知情的官员以为今日便算到此结束了,可百里相等人却知道,真正的好戏,才即将开始。
兵部尚书何用昌再次站了出来,不管不顾道:“臣还有本启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