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后来,他无数次午夜梦回,总是试图在他身侧的晚儿脸上,找到几分宋知意的模样。
“皇后想说什么?”
罗三娘忽然直起身子,道:“回禀陛下,奴才是剑南罗三娘,当年也在宫中当差,是尚衣局的女史。有关十一年之事,奴才有话要启奏陛下!”
百里相一早便猜到了当年祭火之事有蹊跷,可没想到皇后竟然也是个趁人病要人命的性子,竟会选在今日动手。
江风启和江易寒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冷漠和满不在乎。
“好,朕今日就给你个机会,让你好好说。”江擢压着怒意,道。
“奴才本是京中一间胭脂铺子的女掌柜,可后来得蒙皇后恩赐,得以进宫掌管宫中嫔妃服制,成了尚衣局吃皇粮的女史。奴才用红蓝花调出的胭脂本是只供皇后宫中的,谁知有一日竟被贵妃娘娘抓住了错处,领了二十下掌嘴。”
江擢向来对后宫中的事情不感兴趣,听到此处,极没兴致地哼了一声,问道:“然后呢?”
“贵妃娘娘说我调出的胭脂只给皇后使用,是对康宁宫的大不敬,她要向圣上讨个赏,要了我的胭脂方子,再将我赶出宫去。”
凤清宫中的字字句句,几乎都围绕在灵贵妃身上,可身处话题中心的灵贵妃只是笑,笑得堪称和蔼。
“奴才来自剑南,这胭脂方子是祖代世传,家规森严,若是叫外人知晓了去,奴才唯有以死谢罪。可贵妃娘娘当时在后宫之中,又是如日中天般的深得圣宠。奴才不敢得罪她,便答应了她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江擢觉得谈论已死之人的是非过错,十分煎熬,催促地问道。
罗三娘抬起眼睛,眼中没有畏惧,大声道:
“我是尚宫局的人,知道祭祀那天的木火,会在何时由礼部运入宫中,又停在哪间库房存放,想要动个手脚,不算很难。贵妃娘娘便要我将祭祀那天的木炭用水浸湿,再将外部烘干,做出仍是干爽的样子。”
江易寒忽然自嘲似的笑了一下。
没人理他,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罗三娘身上。
“陛下,十一年前的祭火不燃,全是灵贵妃娘娘的阴谋,和大皇子无关!殿下是被冤枉的,他被白白关了十年!”
“呜呜…”灵贵妃的面前空无一人,只有一台酸枝木博古架,可她朝着那放了几个花瓶摆件的博古架,表情平和且突兀地哭了。
“十年啊,陛下!整整十年呐,陛下,人的一生里能有几个十年呢?又是人生最好的整十年!”罗三娘一边说,一边偷眼瞄百里相的反应。
她心里有底,只要能叫百里相动容,她今日就不会死。
百里相一定会救她。
可大殿下面色平平,百里相也没甚表情。
“这些话,都是皇后教你说的?”
“陛下,这些都是奴才当年亲身经历的,绝无半句虚言,若有虚妄之词,定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宋知意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本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册子,递给江擢,道:
“这是当年尚宫局的记录,贵妃娘娘没烧干净,被凤清宫的人从火里抢了出来。可怜那个有勇有谋的丫头,大好的年华就被毁了容,不敢再在宫中待,只能出宫去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