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十年前的事情,是臣妾的错,臣妾知错了。陛下若是要责罚,饶过寒儿,责罚臣妾就够了。臣妾一颗丹心全部都是皇上的,陛下就是要我死,我都没有半个不字。”
这几句话,灵贵妃说得情真意切,表情坚定,只是她的眼中仍“啪嗒啪嗒”落着泪,那场景,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
“唉…”江擢长叹一声,道:“知意,朕能怎么办呢,朕是天子,朕更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江易寒伸手拍了拍灵贵妃的肩头,灵贵妃的泪水应声停止,继续木然地盯着江擢的靴底。
宋知意自嘲似的笑了下,她的心一寸寸寒了下去。
她就知道,江擢不会把江易寒怎么样的。无论灵贵妃做了什么错事,他始终不舍得责罚他和她的孩子。
“知意,我们的年岁大了,孩子们都能独当一面了,以后还能有几次这样的机会争吵了。你是皇后,母仪天下,为万民之母。风启是你的孩子,你也是老二的母亲。老二犯了错,你这个当母亲的如何舍得责罚。”
宋知意收了表情,冷声道:“那就随便陛下处置吧。”
“不能随便!”江擢瞪圆了双眼,道:“老二毕竟是犯错了,怎可不罚?风启被关了十年,老二未来十年的俸禄就都不要领了,全数罚没。伏魔司的差事也不要当了,你直接去百里相手下,当个杂役也好,当个巡街也好,一切都听百里大人的。”
百里相挑了挑眉,问道:“皇上的意思是,我和大殿下出京剿灭暗影,仍叫二殿下随我们同去?”
“正是此意。”
“好,臣领命。”百里相耸了耸肩,答得很快。
江擢很快便又苦口婆心道:
“朕相信二皇子只是鬼迷心窍,一时间行差踏错。朕给他个机会,就是希望老二可以戴罪立功的。”
百里相道:
“陛下,二殿下究竟能不能戴罪立功,全凭他个人本事。臣起于微末,能当上永安京两司之主,凭的就是自己的本事,而不是祖上的积荫。臣觉得,二殿下是陛下的儿子,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江擢被噎了一噎,无话可说。江易寒却是朝着百里相拜了一拜,道:“百里大人功高,易寒自然是还有很多要和大人学的。”
出了凤清宫门,凉意忽然袭人,百里相抬头一望,竟然下雪了。
阳春的二月,空中竟然飘着些细碎的雪花。
百里相回头看向江风启,一朵雪花正落在他长且卷翘的睫毛上。
江风启眨了眨眼,便像蝶翼扇动。
他也回望着百里相,平静至极,仿佛坚不可摧的外表下,并没有任何潜伏着的怒火和委屈。
“我记得,我被关进芜宫的那一日,也是这样灰蒙的天气。”
百里相弯了弯唇,朝他伸出了手,“现在不一样了。如今,你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