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楚?”沈宴秋转过头,看着少亮发问,眼神里头带着急迫。
少亮点头,将之前的事情娓娓道来,“当时因为您庶弟的事情跟老爷和夫人吵了一架,老爷叱责您不懂心机,让几个庶子算计到头上了,还动手打了您,您喝多了酒,半夜去了陆府。”
“当时我和少平都在,但是都离得比较远,没听清您和陆二娘子说了什么。”
“只是看见您和陆二娘子一见面就抱上了……”
沈宴秋怔怔的听着,脑子里头因为他的描述零星闪过一些画面,但都是快速的闪过。
他根本就抓不住。
少亮还在继续,“陆二娘子似乎还抬手给您擦了、擦了眼泪……不知说了什么您好像想走,但陆二娘子又把您扯回去了。”
“之后就见您把人家从窗户里头抱出来了……当时我和少平担心您坏了陆二娘子的名声,所以离得近了些,想着您若是酒后轻薄人家,我们也好拉开些,就听到了您跟陆二娘子撒、撒娇……”
沈宴秋没理会他说的旁的,立刻追问,“你听见什么了?快说!”
“陆二娘子好像是安慰您说,日后她陪着您,您反问她真的吗,而后陆二娘子说真的。”
虽然脑中还是没有回忆起这些片段来,但是沈宴秋的脸色已经铁青了一片。
他的手不自觉的捏紧,只是凭空想象的场景都让他难以接受起来。
“所以说,是那日半夜我找了了哭诉之后,她才对我那么亲近的么?”他嘴唇都在颤抖,感觉鼻尖发酸的紧,以往的种种烦闷和抗拒此时都像是一把又一把无形的利刃,从那个夏夜袭来,在这个初冬刮起一阵寒风。
沈宴秋往日张扬的红色衣袍如今看上去像是战败的一摊鲜血,绝望的摊在地上,随着寒风轻轻摇曳着。
少亮不敢多说话了,只敢小幅度的点头。
沈宴秋目眦欲裂,冷笑连连,不知道是在笑现在还是在笑过去。
突然猛地一下,他一口血就从喉间喷洒出来。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看着哽在心口的淤血被喷溅在地上,他制止住少亮想要上前搀扶他的手。
“不必扶我……你让我们的人收拾一下这摊血迹。”
沈宴秋盯着血迹缓缓站起身来,嘴角嫣红一片,他掏出帕子擦了擦,心里却还依旧堵的慌,“莫大夫到了吗?”
“到了。”
少亮点头,看着自家世子吐血后有些喘不上气的样子,多少有些懊恼。
他也没想到世子就会吐血啊!
当年之事他和少平本就只知道个大概,哪里能妨碍的了主子的决定?
他们也不知道世子就忘了当年醉酒之事啊……
当初世子醒来后也没问啊。
“把人带给兰茵兰芝,让她们带去给了了。”
沈宴秋撑着旁边的围栏,又喘了好一会儿才吩咐完这句话。
“是。”
兰茵兰芝看着少亮带着莫大夫来的时候多少有些惊讶,但还是尽职的挡在门口,“我家娘子说了,私底下最好不跟你们世子有什么来往。”
“兰茵娘子、兰芝娘子。”少亮不敢怠慢她们,好言好语的解释,“我家世子没别的意思,只是莫大夫看顾陆二娘子已经多年了,如今陆二娘子的身子是好了许多,但还是得有个知根知底的大夫在一旁照料着。故而才请莫大夫重新出山,请他来照料娘子。”
陆家照料陆青黛的医师很多,但是莫大夫确实是看顾陆青黛年份最久的医师之一,是当年陆归寺托沈岳林请的医师,在陆青黛‘假死’后就归隐了,如今陆青黛病好回来了,他也被沈宴秋给重新请了回来。
似乎是担心她们误会,少亮为自家世子解释道,“莫大夫绝不是我家世子的说客,只是担忧陆二娘子身体。”
兰茵进去问了一声,得到同意之后这才让莫大夫进去了。
少亮连院门都踏不进去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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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沈静带着春桂从沈府出来,就兴冲冲的想要去醉仙楼,见识一下自己笔下的男花魁初弦。
她记着现在的初弦还不是楼里头的花魁,应该还是在被醉仙楼管教的阶段。
她和初弦见面的时候在《替身》后半部分,那时她已经帮着七皇子基本掌握了大权,过上了一妻多夫的生活。
初弦卖艺不卖身,醉仙楼里头薄纱轻覆,一曲红绡不知数。
沈静自认自己成为了一回救风尘的主儿,直接就将人带离了醉仙楼,给了个名分,将人养在身边,生怕别人欺负了去。
因为当时写《替身》这本书的时候沈静迷上了现实世界的一个男花魁的古装人物,所以写初弦的时候把人写的极为敏感漂亮,活脱脱的就是人间尤物。
沈静觉得那个时候的初弦都那般的爱她,那她若是提前把人从醉仙楼里头救出来,初弦一定会更爱她的。
她暂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拉着春桂换了身材质一般的衣裳,就进了醉仙楼。
醉仙楼招待客人是不分男女的。
因为他们既做男人的生意也做女人的生意。
只是男女的生意分开做就是了。
东边住的都是女子,做男人的生意;右边则是住的男子,做女人的生意。
沈静一进去就被人引到了西楼。
老鸨看她细皮嫩肉的,虽然穿的衣裳不咋地,但是长得标志,进来只有好奇没有丝毫胆怯,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来逗趣呢,于是笑嘻嘻的给她斟茶,“这位娘子啊,您来咱们醉仙楼可是头一遭?”
沈静看着这雅间里头的装潢格外富丽堂皇,轻纱帷幔的,看着跟女儿家的闺房没什么两样。
心里倒是松了口气,还以为会有那种电视剧上的动不动就搂搂抱抱的场景出现呢。
她看着面前的老鸨,接过她奉上的茶水,问道,“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叫初弦的花魁?”
沈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老鸨早就见怪不怪了,她眼珠子一转,开始瞎诌,“初弦?娘子莫不是记错了名儿?没有叫初弦的,倒有一个叫楚衔的。”
沈静微微皱了皱眉,“初弦眼下有一颗美人痣,皮肤白净,身量很高,笑着的时候有一颗虎牙,你这儿没有?”
见她一下子就把特征说的这般详尽,老鸨连忙笑着应和,“有的有的,娘子稍等,我这就让人把楚衔和你说的‘初弦’带来哈。”
身边的人立刻去找。
楚衔如今正是这醉仙楼的头牌,他生的阴柔,一双狐狸眼勾人的很,当他一身红衣走进房中的时候,整个屋子似乎都变得活色生香了起来。
他一进屋就看见沈静了,她穿着一身看着不大合适的衣裳,长得很好看,只是看过来的眼神多少让人有些不适。
像是他是她的所有物一般。
沈静盯着他眼都不眨,直接忽略了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楚衔笑着问老鸨,“福妈妈,这位娘子是?”
醉仙楼里的男客多是卖艺不卖身的,楚衔作为这两年的头牌花魁,见识的人可都是上了些门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