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是差了那么一点。你家里是卖药的,要记着,多给他弄点好吃的。”
“没有办法,生的太多了。”
“你就是会生,还夹花的。”
“要赶快嫁人了啊。陈老师。”
说得陈本虚的妈妈,一脸都是笑了。
陈本虚在旁边听了,也是乐滋滋的。
打从那次以后,在陈本虚过生日的面碗里,就要多放了个煮鸡蛋。可是好日子,不会太长久。
到了六年级,那个陈老师,对着陈本虚,一家伙就变了脸。
就像从来也没有认识,这位陈本虚同学一样。很多成绩好的同学,参加一些活动,都再不要他去参加了。
这个时候,陈本虚也感觉到,自己生存的环境,那是太不好了。家里头呢,也在一时间里,会有好多莫名其妙的压力。
最气人就是,常常在放学时候,有比陈本虚大一点的同学,几个人像街上的烂人,跟在陈本虚身后,会一起大声骂:
“打倒地主陈景山!”
“陈景山,是地主崽崽!”
陈本虚爷爷的名字,叫做陈景三。
奶奶叫吴永洪。他们都没有上过一天学。是文盲。
爷爷没有读过书。才一十四岁,就一个人背着包袱,打双赤脚,从江西吉安城,来到凤凰城打工了。
从在十字街当学徒。不过后来,居然开了最大的药店不算,成了凤凰城江西会馆,双手能打算盘的账房先生。
先是跟一个朋友合伙,在南门城内,租了沱江镇十字街三十九号的两间房子,开了个叫陈景山药店。不出三年,之后就独自经营了。
又接来了老家的奶奶,相依为命。陈本虚的爸爸,在这里出生了。
在这些鬼儿子们的嘴里,就成了陈本虚爷爷的名字。也是陈本虚一家人的代号。
到了陈本虚这一代,要说要讲究什么成分了。
一说起了这成分,小小的陈本虚,就来了火气,
凤凰城从东门进,到西门出,再从十字街往南门,全是来自江西丰城,吉安地方人,做的是各种各样生意。
划家庭成分的时候,一家家划的,不是什么资本家,就是工商业者。有的还是一个小商小贩。
陈本虚家里,因为爷爷从江西泥巴地里,上田出门。这个人的生性,就是一心一意爱田喜欢地。
或者是在江西的新干老家,穷得没有一块田,才逃到凤凰城来打工。一个人越缺什么,心里就越想要什么。于是他在凤凰城外的土桥垅,就买了好多水田。
划成分的结果,当然比别个,就大不相同了:
工商业兼地主。
陈本虚的爸爸,当时年纪轻轻。他出生的时候,他的爸爸,陈本虚的爷爷,已经在小小的凤凰城,早就顺风顺水,置下了四、五处房产。在城外的土桥垅里,买下了几十上百亩的良田。就算得上是个富二代了。
可怜爷爷当初只身来凤凰城。拼死拼拼活,到了七八十岁,还是在天井里,用脚盆泡茶枯,洗自己的衣服。一大家人吃饭时,旁边总是离不开一个圤罐。看到盘子里的菜,少得快了点,抬手就是一勺子圤放进去。
气得我妈妈看着,敢怒不敢言。只有到了好多年以后,才敢在一边哭着跟陈本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