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消息,向先生自己没有来,亲口来对陈本虚说。
陈本虚晓得,他也是没有办法,就没有去找他说什么。后来也晓得,自己是天生的笨愚,更是没有那个上学的命,
于是真的不去上学,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可是今天,他却又找到陈本虚,竟然说还是可以去念书?这到底是真假?
那八字先生话,还言犹在耳呢。
陈本虚现在在这里,修水管打灶切肉照相,洗碗蒸包子炸油条,什么都做过。还敢想着去,上什么大学吗?还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吗?
一边跟他说着话,陈本虚的手就刷刷刷,一直就没停下来。一百多斤肉,陈本虚要切片切丝,还要切回锅肉切腰花。一切都要收拾好了,才能够下班呢。
“你还不晓得吧?原来生产队的刘知青,出事了。”
向先生见陈本虚有点漫不经心,才赶快说道。
“知青刘,她不是去上大学吗?出了什么事?”
陈本虚大吃一惊,人就呆在那里,刀也差点切到手上。与陈本虚同生产队知青姓刘,叫什么名字直到今天,陈本虚还真的就是不晓得。
可是陈本虚明白,她虽然是陈本虚的一生中,第一个死对头。却是你陈本虚,突然去怼上了人家的。所以迄今为止,在陈本虚内心深处,都没有一点,责怪她的意思,还有一点点抱歉。
陈本虚初到这个大队,才晓得人家这里,原先下放有七八个知青。因为他们都是国营工厂子弟,响当当的工人阶级。没有下放多久,都一个一个进了城或者参了军。
到了就只差知青刘一个人,呆在生产队里,跟到妇女们上山下地时。人家的那种焦急心理,也是可想而知。她是生产队里最后一名知青。就是轮,那年也应该轮到她的时候,正跃跃欲试准备着,离开这块田地的时。
突然横插进来陈本虚这么一个人。还要硬抢在她前面,用下了这年生产队里唯一指标。她对陈本虚在内心里,会有什么好感呢。在生产队那天晚上推荐一战,她当然就只有输了。
听到人家说,事后回到家里,她大声地哭了个昏天黑地。不料也不晓得是为什么,后来陈本虚没有希望,她反倒是去上学了。
陈本虚当时在心里,真的没有去怪人家。只是认为,这本来应该是人家的指标,队里应该轮,也轮到她了。陈本虚怪的是这位领导向,并没有攒劲地帮着陈本虚,实现他对陈本虚的诺言:
“这么偌大一个县里,难道就只有,区区这一个指标吗?”
现在领导向又来跟陈本虚这么具体一说,这才晓得,真的是这么回事:
原来知青刘在生产队里最后一年,就悄悄地跟公社秘书好上了。那小秘书背着婆娘,跟她做了些好事情。事后当然就跟她拍胸脯,说今年一旦有指标,就一定要让她去上大学。
一见生产队里,像模像样地推荐陈本虚上去。可那边公社的小秘书,当然就拼命在做手脚。同时还利用他官场上的关系户,一直做到地区里去了。结果呢,知青刘顺顺当当,到地区上了大学。
那秘书呢也晓得,自己得罪了县里上上下下这一帮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居然也调到地区工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