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那资格。”

“可她呢，就是不相信。”

“不相信就好。”

“其实我来过了几回，早就不肯来了。”

“那你还要来？”

“上一回来，是她在什么地方。听到人家说，你在前几天的一个夜里，被别个从屋子里，给抓起走了。”

“谁没有事了，这么造谣。”

“她立即就先去汽车站，帮我买好了车票，叫我赶快过来看一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听人家说？天下还有这么多人，在关心着陈本虚啊？”

“这一次呢，是昨天三更天里，她做下了一个梦。”

“做梦也扯这个事。”

“说是在梦里，清清楚楚，看见你被别个五花大绑着。在她的面前，给人抓走了。还说，你在遭到他们抓走的时候，眼睛还翻起来，看着她。”

“真是神梦啊。”

“嘴里在大声地叫着：‘妈啊妈啊，你要赶快来救我啊。’还是在半夜里头，醒过来人还坐在床上，就哭了个昏天黑地。”

“怪事情。”

“说要赶快让我来救你。把我也给哭醒了过来。我一听就晓得，这梦就是梦，那是不可能真的，有什么事情。就劝她说，不会不会的。”

“怎么会呢。”

“就是人家要抓走你的儿子，也是要先告诉我们大人的。再说要是他们抓走了你，我们两个人，又哪里有本事，到什么地方去救你呢？”

“是啊。”

“她听了，硬是不肯相信。说是已经知道了。起码也要到你这边看一看。”

“又要看。”

“看是不是还在自己家里。要是在，那就算数了。要是不在啊，就要去哪里问一个清楚。再到哪里去，想什么办法救你。”

“明明没有事嘛。”

“就这样子，今天一大清早。她拖着我到了汽车站。帮我买了来到你这里的车票。”

听到这儿，陈本虚的心里，就是一沉，泪水一直，就往下落了。爸爸一看陈本虚也这副模样，一时间就再也没什么话说。

很多年之后，陈本虚到南方城来工作。因为爸爸的支气管炎，南方城空气湿度也不错，就接了爸爸妈妈，到新的家里来住。

初到南方城，陈本虚住的是座旧楼。在阳台的外面，是一栋更高更大的楼。南方城的夜生活很多，可是每天夜半回来，总是发现，妈妈也才刚刚入睡：

“妈妈，你为什么。也这样子晚，才睡觉啊？”

“年纪大了，睡不着、一直在看电视哩。你们这边的电视，好看得很。”

“电视好看，那你就多看一些。”

就是怕他们，看不懂那边的电视。又没有了沱江城里的，那些街坊邻居，怕他们一时寂寞无聊。现在已经喜欢看电视，陈本虚还以为，她会不寂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