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完了,他才重新坐回位置,对慕熙雪点头笑道:“让姑娘久等了。慕姑娘既从远方而来,又与云公子有缘,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慕熙雪闻言,笑意掩不住地举起酒杯敬道:“那就多谢忘忧公子了!”
忘忧公子抬眼望向窗外,目光淡然:“先帝英年早逝,小皇帝黎朝年仅十岁登基,如今不过十二,手中无权,朝政大权皆被太后掌控。先皇立储后,小皇帝的生母萧贵妃便病逝了,太后顺理成章地将黎朝过继为子,名为抚养,实为控制。现下,小皇帝早已成了太后的傀儡。”
傀儡皇帝的事,云晟此前也提过。
但原来太后并非皇帝的亲娘,而是后母,难怪云晟说太后也想除掉皇帝。
看来多半是孩子养不亲,索性想自己掌权。
慕熙雪在心里暗暗琢磨,一边饶有兴致地盯着忘忧公子,期待他继续讲下去。
“至于摄政王黎正庭,虽为皇帝的叔父,却同样身陷流言。朝中有人称他冷酷无情,打压异己,甚至传出他暗通骁宁国的传闻,似是心怀不轨。崔国公是先皇的心腹,南征北战,看不惯如今朝堂被太后与摄政王掌控,眼见小皇帝软弱无权,崔国公似乎正谋划着‘重整朝纲’,还朝廷清明。”
哦?太后想当武则天,亲王要通敌卖国,国公还打算屯兵谋反?
这么精彩?
慕熙雪吃瓜吃得眼睛都亮了,愈发期待忘忧公子接下来的爆料。
忘忧公子眯了眯眼,语气放缓:“秦殇是当朝宰相,亦是帝师,却极力推动与外邦联姻。坊间传言他实则暗中为苍戎部效力,联姻不过是为他们铺路罢了。至于镇国侯傅无,表面上忠诚,实际上却私吞赋税,霸占民田,为掩盖罪行甚至将百姓扣押在边境。传言他另有野心,打算脱离朝廷自立。”
听到又一个想通敌卖国的,慕熙雪忍不住觉得有些荒谬。
怎么?
莫非是看到了什么商机,一个接一个地想进场分羹?
古往今来,这些‘商人’的行事逻辑还真是如出一辙。
然而,傅侯的行径却让她尤为不快。
自己无力让百姓安居乐业,竟还不让他们逃离?
这位镇国侯,是把自己当成了明太祖朱元璋吗?
见慕熙雪神色凝重,忘忧公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些事情真假难辨,不过是坊间各方风声汇集而已。千杯阁消息灵通,自然听得不少,但传言真假,尚难定论。”
言及此,他顿了顿,似在掂量什么,又缓缓开口:“世事无常,治国之难,不在利名,而在平衡。可偏偏太多人沉溺名利,枉顾百姓。若一朝得权,却不能谋福百姓,终究不过一场空。”
慕熙雪目光微敛,唇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是啊,权谋手段再高明,若是对百姓无用,又何谈江山稳固?”
传闻是真是假,她日后一探便知,但此刻,她心中已然梳理出一个总结:这星华王朝,皇帝是摆设,太后是铁娘子,摄政王是奸佞权臣,镇国侯残暴不仁,还想着另立门户,而堂堂帝师秦相竟是外邦卧底,就连国公爷都意图举兵造反。真是个上下都是戏的朝廷,难怪百姓不安稳。
一个字:乱!
两个字:离谱!
三个字:毁灭吧!
要让这样的国家在未来能造福百姓千秋万代,谈何容易。
慕熙雪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叹气道:“营营各何求,无非利与名。”
忘忧公子静静注视着她,语气平和却带一丝深意:“营营求名利者众,心怀家国者鲜。黎曜国虽乱,却未必无望。”
慕熙雪挑眉,眼神中闪过一抹探究,未接话。
她越发好奇这任务的委托人究竟是谁了。
乱世之中,谁会真正希望改朝换代之后,这个国家能真正为百姓谋、为百姓计呢?
也许等找到黎昭后,一切便会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