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和孕妇愣了愣,看着云晟的手,以及他脸上隐忍的痛楚,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他们早已饿得浑身发软,接过干粮也不再推脱,只啃了几口便收进怀里,留作明天的救命口粮。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怎么会惹上官兵?”
老者抹了一把眼泪,叹了口气:“我们是从伏水城逃出来的……”
“伏水城?”云晟眉头微蹙,目光透着探究,“傅侯治下的地盘?”
老者重重点头,声音透着悲愤:“他横征暴敛,凡是交不起赋税的人家,不是被卖到骁宁国为奴为娼,就是全家被抓去筑城,稍有反抗就是死路一条。”
孕妇低声补充:“他为了吓阻百姓,在城门口挂满了逃亡者的尸体……都没人敢出门了。昨夜城里失火,我们才趁乱逃出来,可半路被官兵追上,家人全都散了,只剩我们几个。”
云晟听得握紧了拳头,胸口的起伏牵扯到伤口,剧痛令他额头冷汗直冒。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继续问道:“昨夜的失火,你们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者摇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犹疑:“不清楚……但听说是傅侯跟什么人闹起了冲突,才烧得那么大。”
云晟眉心微拧,心中闪过一个猜测。
这么巧的时间,城内的失火,和黎正庭的行踪,恐怕脱不了干系。
“傅侯抓捕流民,只是为了修城墙?”
“是为了守城。”老者苦笑一声,“他怕有一天骁宁国攻来,所以死命逼我们干活。可人撑不了多久,流民死的比活的还多。”
孕妇咬着唇,眼眶发红:“我们在城里待着也是死,我才想着带孩子们拼一把,要是能逃出去,两个孩子就还有活路。”
“伏水城的百姓,还有多少人想逃?”云晟问。
老者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只要是人,都想跑。可路上全是官兵,能活着逃到这儿的,寥寥无几。”
云晟闭上眼,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真是个丧心病狂的暴徒。”
他与老者和孕妇继续交谈,渐渐对伏水城的现状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然而,聊了许久,仍不见许明渊回来。
“恩公说去拾个柴火,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流民中一个年轻小伙子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这地方太偏僻,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我去找找他吧。”
正当云晟犹豫要不要阻止时,庙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喵”。
所有人循声望去,一只白猫从门外踱步而入,背上用特制绳索绑着一捆细柴火,动作优雅而稳重。
它在众人注视下轻巧地将柴火放下,抖了抖身子,随后高高抬起尾巴,绕着云晟转了一圈。
尾巴轻轻扫过他的手背,仿佛在检查他是否还活着。
“小梅。”云晟喃喃低语,目光柔和了几分,原本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随即,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庙门口。
“这就是你们的‘恩公’?”
慕熙雪扛着昏迷的许明渊,缓步走进寺庙。
她脸色不善,冷漠的眼眸中透着股愠怒,几步之间,已将屋内一切尽收眼底。
“臭小子自己还没清醒,就学人当英雄?”
她远远扫了一眼靠在墙角的云晟,眉头越皱越紧。
当目光落到他隐隐渗血的伤口上时,她神色骤冷,言语间尽是藏不住的怒意:“我才离开多久?一个昏迷,一个重伤,你们可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惹事。”
云晟:“……”
“……谁干的?”
她冷冷质问,语气中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
屋内的流民瑟缩了一下,面面相觑,不敢出声,空气中弥漫着某种无形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