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福特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但是发报员却有一种不太一样的感觉,就好像这一次他彻底放弃了一样。拉斯福特将手放在了柜台上,然后敲了敲便离开了电报站。而随着拉斯福特的离开,电报员才边揉着头边站了起来。
这时他发现,柜台上多了一卷钱,看厚度和面值肯定可以弥补之前的损失了。发报员看了看钱,又看了看门口。他咂吧两下嘴,然后伸手将钱拿了过来,然后取出一部分放到收银匣里,另一部分则放到了自己的兜里,然后走到了电报机的位置上,给拉斯福特又发了三封和以前一样的电报。
在这座宁静的小镇里,拉斯福特迈着踉踉跄跄、略显不稳的步伐,朝着梭鱼酒馆缓缓地走去。临行前,他心中就隐隐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此次前来或许将是他最后一次踏足这个小镇。此时此刻,这种预感愈发清晰且笃定起来。
他明确地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排斥”力量正悄然弥漫开来。然而,这股“排斥”并非来自于镇民们对待他的态度,而是源自整个镇子本身。仿佛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本不应在此处出现,他真正所属之地唯有那座孤独矗立在山崖上的灯塔,也只有那里才是他永恒的归宿。而且,这种异样的感觉伴随着他在小镇逗留时间的延长变得越发强烈与明显。
尽管如此,拉斯福特仍然坚持想要再回到那家梭鱼酒馆去看上一眼。毕竟,对于他而言,除了那座日夜相伴的灯塔之外,这家酒馆便是他度过漫长时光最多的地方了。虽说每隔几日便能见到芬斯一面,可那种相见时的感受与身处酒馆之内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想想之前,他几乎每日都会光顾这家酒馆,然而如今,这样简单平凡的愿望竟已沦为一种无法企及的奢求。
终于,当拉斯福特艰难地走到酒馆门前时,他停下脚步,抬起头,目光久久地凝视着房顶上那个随风不停转动的梭鱼指向标。它依然崭新如初,就如同芬斯曾描述过的那般模样。相较于这个始终保持光鲜亮丽的指向标,自己已然显得无比陈旧与苍老。
拉斯福特走向前,看着门上挂着“休息”的牌子,但是他就像没看见一样,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随着门铃响动,芬斯在厨房里喊道:“还没营业呢!要吃东西的话中午再来,要喝酒就晚上!”
听到芬斯的话后,拉斯福特咧开嘴笑了一下,但很快新的血液便从嘴唇上流下。此时拉斯福特的血液早已不再是鲜红色,而是一种暗红,甚至可以说是黑红色。但这些区别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没有什么区别,他真正的问题从来不在身体上。
厨房里的芬斯似乎没有听见门铃再次响起,他知道屋里的人根本没走。他知道镇子里有几个老酒鬼一天到晚的想偷他的酒,所以便赶忙冲出厨房,手里甚至还拿着大汤勺。
“拉斯福特?你怎么来了?!你居然还有力气走出灯塔也是挺厉害的!”芬斯安慰人的话语依旧那么刺耳,但却让拉斯福特感到十分舒适。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还没等拉斯福特说完,芬斯赶忙又回到厨房,然后大声的喊道:“等会在和你聊,我锅里的东西要糊了,我得看着点。等会熟了,我就端出去,正好你也吃点!看你瘦的跟我放梁上的咸鱼干似的!”
“……”
拉斯福特知道,自己高兴早了,他还是无法适应芬斯安慰人的话。
不多时,芬斯便端着两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熬出来的糊状物以及几个鱼干走了出来,他甚至还给拉斯福特的碗里加了几片腊肉,而且都给切碎了扔到了碗里软化起来,鱼干也都切碎了放在一旁。
拉斯福特看见这一幕,心里一热,不禁想道:“也许这家伙不是一个说话好听的人,但他确实是一个非常心细的人……所以他为什么没老婆呢?是因为人家姑娘伤心的时候他安慰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