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契丹从安州撤兵后,就来到库莫奚境内,然后一直东行,在二月初时,终于进入契丹境地的弱落水流域。这一路逃窜,一万五千人被斛律光打得剩下还不到一万人,疲惫不堪,饥寒交迫。他们以为进入境内就无事了,哪知就遇到杨大眼的迎头痛击。
自去年腊月中旬杨大眼接到命令后,不敢有丝毫怠慢,加紧雪地练兵,不断派契丹降兵北上探寻,做好一切准备。一月末的时候,杨大眼接到斛律光来信,说契丹逃兵将逃离库莫奚,进入契丹境内。杨大眼两眼冒光,休息近两个月了,再不活动身上都要长毛了,立即下令袭敌。这次他不怕迷路,因为军中有好多契丹人,也就是以前的契丹降兵,还送至营州等地好多契丹兵,作为各队的向导。
二千人个个手戴皮质棉手套,头戴皮质棉帽,身穿皮质棉甲和棉裤,脚踏皮质棉鞋,脸裹防寒面纱,还背负睡袋,还有专门的后勤人员,可以说武装到牙齿,小姐对士兵的装备那叫一个慷慨,有求必应,眼都不眨一下。
杨大眼一路北上,契丹降兵领路,很快就到了弱落水的上游,一路上就没见到几个牧民。一打听才知,由于大旱,附近的契丹牧民都跑了,有的跑到库莫奚和土豆于了,有的跑到室韦和勿吉去了,更多的是到医巫闾山附近去了,因为此山的东部离辽水不远,有淡水和较为丰盛的牧草。杨大眼不管这些,招抚牧民工作就交给了契丹降兵,无非给些食物和淡水,讲解周军政策,安抚人心;自己带队在弱落水附近的丛林中找好伏击地点,静等契丹逃兵的到来。
杨大眼此人并没有狗眼看人低,对契丹降兵一视同仁,食宿、训练和装备都和大周士兵一样,也许在绵山当土匪时,他的那些手下就来自五湖四海,身份高低贵贱都有,汉人胡族并存,所以也不存在族群有别的意识。再说斛律光、贺拔岳、达奚武他们也都是胡人啦,还是小姐的大哥呢,小姐也从未另眼看待他们,同样委以重任。
没过两天,契丹逃兵来了。杨大眼从伏击点出来了,他首先并没有立即攻击契丹逃兵,而是叫契丹人前去劝降。这些契丹逃兵神情憔悴,又冷又饿,衣缕破烂,手冻得几乎连兵器都把握不了,还好马背上还驮着些许粮食和马料,才从库莫奚逃回故土。迎接他们的也是契丹士兵,先是高兴坏了,可这些士兵却是大周的装备,也是足踏滑雪板,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喊出的话语却是让他们投降。
契丹逃兵明白了,大周要占领他们故土了,一些人萌生退意,一些人无动于衷,一些人向北部和东部逃窜,有些又回逃库莫奚和土豆于,而一些人却向周军契丹兵射箭,顽抗到底。
杨大眼立即下令对逃跑和顽抗契丹士兵进行攻击。契丹士兵离了战马,在腿深的雪地里简直就是待宰的羔羊。回逃士兵全部斩杀,一个不留;对向北部和东部逃窜的契丹士兵实行不间断追杀。一路血流成河,尸横莽原,随即被大雪掩埋,不留一丝痕迹,恢复原有面目,仿佛在这苍茫大地从未发生过任何争斗,惟有雪舞北国。
十来日,杨大眼手下杀死契丹逃兵二千余人,俘获二千余人。而在前面他们遇到了贺拔岳,两队合力,将残敌杀尽。至此,近一万的契丹逃兵被杀五千多名,投降三千多名,只有不到一千人逃到外部落了。此时已是三月初了,大雪不见,冰雪初融。
杨大眼撤回平刚城,休整养息去了;贺拔岳沿弱落水一路东进,就遇到了斛律光、卫为和、辛威三人。斛律光和卫为和从库莫奚回到平刚城暂作休整后,就不紧不慢地来到营州城,一边养神一边战备。二月底,斛律光三人带兵六千沿医巫闾山西北部一路北上,横扫一切,在弱落水和辽水交汇处与贺拔岳相遇,然后兵合一处,继续沿着辽水西岸一路南下,就遇到了陈庆之亲率的大军和韦孝宽的战船。此时已到四月份,冰雪已融,河水正盛,牧草正长,繁花似锦。
三月底时,陈庆之带领高昂和达奚武沿着医巫闾山东部和辽水西岸,从南到北杀去。而韦孝宽带领几乎所有战船进入已经冰逝的辽水,水陆两军相互配合,一直就打到了弱落水的东部。他们就遇到了南下的斛律光和贺拔岳部。
时间来到五月份,周军斩杀契丹士兵总计五万余名,俘虏三万余名,冻死饿死失踪逃离的不计其数,农夫和牧民近二十万。同时卢龙塞和白檀城契丹士兵也尽投降。至此,卫照临将整个辽水流域全部占领,完成了既定的战略目标。而卫照临的兵力也达到了五万人,而大部分是契丹兵,汉军不到两万,人口规模近三十万,大部分也是契丹牧民。
而自夺取营州后,卫照临也没闲着,军事上有陈庆之顶着,自己就安排后勤支援、民生安置,联络协调、招兵买马等事宜,千头万绪,新年都没休息。尤其是在渤海冰封之前这段时间内,物资及人员要没日没夜运到营州,卫照临也是不分昼夜劳作,带领当地官员工作。她知道,现在官员的行政管理还是相当原始的,必须身先垂范,亲自指导,以后她就可以做甩手掌柜了。当然,陈敏之每日向她汇报前线战况,不定期召集将领谋划前线战事,行政和军事两不误。
到了夏日六月,营州不是很热。卫照临站在营州城墙之上,仰目高耸的鲁怒虎儿山,俯视无垠的东北大地,深思不语。去岁夺白狼水流域,除营州之危,解安州之困,当时北国风光,千里冰封,雪舞天下。今年,前赴后继,连续作战五个月,将整个辽水流域揽入麾下,此时已是牧草碧绿,牛羊渐壮,河流波涌,一片生机盎然。时移事换,天转地变,往日不在,该是统筹考虑的时候了。
正所谓:若无一番寒彻苦,哪来千里粮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