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得太顺遂,总让人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尤其是两个偷人的,明明想着能偷一个就算本事,不想偷到了一对,两个已是从来不曾有的记录,哪敢想还有一个上赶着来,虽这个上赶着的长得次,但胜在本事过人,且毫不费力。
横着的两个都得扛,竖着的这个却能自己走,还是迫不及待地走。
到底谁卖谁?
一个空壳佛像里藏着两个凡人,俩男以为佛像镀金身为由暗度陈仓,把文和妃二人从寺庙大摇大摆地抬走。
快到指定地点的时候,李萌曜远远就看到一个络腮胡壮汉正挺着大肚腩往这头望,看到她,突然就瞪大了眼,活像白日看到了鬼。
“这这……他谁啊?”
把佛像放到地上后,高个子把壮汉领到一旁,小声地解释了一番。
壮汉虽依旧震惊,但总算缓过来些,再看皇帝,面上就多了几分挑剔。
“你们怎么也不好好挑挑,这种货色卖不上好价钱!”
“老大别小看了他。”说着,男人便把皇帝不为人知的本事说了一遍。
壮汉面色稍霁,矮个子又跑过来把佛像里的人夸了一通,说得天花乱坠,叫壮汉半信半疑,心里还莫名有些慌。
直到看到佛像里绝世脱俗的面孔,他更慌了。
世间哪有这般惊艳绝伦的人,还一来就是俩,别是哪家娇宠的郎君……
壮汉越老越觉得可能,俩妃便是在昏迷中,依旧流露一股高不可攀,不可亵渎的气度,这绝非小门小户能养得出来的。
他把两人拽到一边,“他们真是被妻主撵出来的?”
“是他们私下里说的,那时我们还没现身,二人就是一副愁眉苦脸,生无可恋的模样,那委屈难过的模样,只有经常被冷落的人才会有。”矮个儿信誓旦旦。
“不是装的?”
“老大,你信不过旁人还信不过我们吗?我们阅人无数,若是演的,早看出端倪来了。”
皇帝耳力惊人,听到这儿,忍不住得意,俩妃很会演。
她却不知,凭她庞大的后宫,妃子们确实都过着被冷落的日子。
就这样,四个竖着的带着两个横着的,踏上了偷渡之路。
一路上,望着这个竖着的,壮汉不知为何,心里有点慌。
他卖了那么多男人,却从没哪一个像他这般,浑身上下不受半点束缚。
以往他手里的货,基本都是手脚被绳子捆着,嘴里被破布塞着,就像现在他旁边躺着不醒的两个,虽说人还晕着,但该塞的地方没空着,该绑的地方都勒着。
哪像这位,跟没事人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
他莫名有种感觉,他是生怕跟丢了。
开始走的是山路,山路崎岖,道阻且长,三个人抬着两个人,几乎累死过去。
他要知道今儿要抬两个,怎么也会多叫些人,如今,他们要死要活地抬着两个,还得分神看着另外一个……
哦不,也不用看。
人见他们累,还帮着抬。
就……从来没见过。
李萌曜也从来没见过,她能挣钱充盈国库的摇钱树会被人跟抬猪似地抬着。
哦不,还不如猪。
一头猪还能得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抬,她的俩妃呢?
高矮两男分别抬着他们的脚。
壮汉负责他们的另一头。
壮汉看上去力气就很大,而实际上确实大,不然作为一个老大不可能走在前与后的中间,承担两颗脑袋。
李萌曜眼睁睁看着,最初,他是用手握着他们的胳肢窝,然后夹在自己的手肘间,既规避了掉落的风险,也避免了扯皮。
后来,大概是有些承受不住,就直接拧着他们的脖子。
勒得面色青紫不说,那被他掌握的颈边紧绷的肌肤让她忍不住担忧日后是否会松弛,她还在想日后回宫要吩咐太医怎么调理,突然察觉壮汉又停下了脚步。
她惊异不过一会儿没注意,他浑身上下便都被汗水浸透,更惊悚,他的左右手竟各薅着一把头发。
李萌曜为什么偏爱文妃,除了他们是挣钱的一把好手,也因为他们俊秀或温润的面庞,而一张脸再怎么惊艳,若是秃了,那便是废了!
对于拐卖人口的人贩子,爱民如子的皇帝实在愤恨,如果不是需要借他们偷渡,她一定坐视他们累死!
“我来抬一个。”
李萌曜忍着内心的愤怒,面上带笑地接过一颗头。
越往山里走,人烟越稀少,连路都看不到一条。
这是真正人迹罕至的地方,壮汉左右看了看,示意他们把人放下,然后就打算把两个昏迷的人弄醒。
“不可!”
李萌曜连忙制止。
不同于武妃,她宫里的文妃,无论哪个胆子都小,和暴戾恣睢的武妃是两个极端。
如果是武善妃,她只担心人贩子被他们一人一狗撕了,但是文妃……
虽说她在信中已告知他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但没告诉他们要被卖到烟花柳巷,若醒来直接面临买卖,再怎么做好准备,多半也承受不来。
真相应该是事情已成定局后,她私下里循循善诱,而不是醒来就遭当头一棒。